彩江不敢妄斷,先回去問了崔智光。

崔智光正在吃這家店的香蜜宴———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的點心都鋪在桌子上,有涼有熱,美滋滋。

聽見宣稷的要求,崔智光“噗嗤”一聲笑,如初春融化冰雪:“這傢伙學聰明瞭啊。”

還知道挾持了。

“怎麼辦呢?女郎,小宣伯看著今天一定要見到您呢。”

崔智光也有點苦惱尷尬地笑笑:“嗯……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那把扇子……”

寒江提醒:“那是老王妃送給您的。是老王妃多年愛物了。”

崔智光頓了一下。

“……算了,叫他進來吧。”

那傢伙還是會講點理的,這錦春樓也是阿母名下的,出了什麼事應該不會傳出去的吧。

片刻後,門再度開啟,彩江把宣稷請了進來。

宣稷今天一身微綠衣衫,襯得人清俊出塵,如玉巖春松。

彩江和寒江立時把門關緊。

崔智光做手勢讓兩個江給宣稷準備食飲器具。

他悠哉用扇子扇風,嘴唇勾起惡作劇成功的笑意:

“好久不見啊,山中仙居士。”

聽到這個稱呼,崔智光有些想拿扇子掩飾臉,但現在扇子在宣稷手上,只能轉為摸摸自己的脖子:“哈哈哈。”

宣稷鄭重拜禮:“在下宣稷,見過韜元郡君,感恩郡君當日救命之恩。”

“小宣伯過譽了。”

“小宣伯?”

宣稷笑得格外愉悅動聽,暗含幾分曖昧,“說起來,郡君昔日一直稱呼我的是另一個稱呼。怎麼,時過境遷這麼快的嗎?”

他咬字“郡君”很重,帶著強烈的委屈和不滿,崔智光再傻都聽出宣稷在撒氣:“這個……畢竟現在不是那時候了,到都城了嘛。”

宣稷坐到了崔智光對面,把扇子給了彩江:“也怪不得郡君不和我透露真實身份……郡主國公愛女,天橫貴胄,確實是在下一個三流伯爵配不上的。您的夫婿要選,也一定要是未來的侯爵。”

宣稷自嘲:“是在下唐突了。”

崔智光被他帶刺的話說得心煩,扶著額頭嘆息:“……我只是不想嫁人。但我和寧邦彥只是……家裡人有門不好拒絕的求婚書,我總要搪塞掉,不然特別麻煩。”

崔智光食指撓撓面頰。

更深的她沒法講,但這種程度的解釋,應該夠了吧。

“……哼,不敢勞動郡君和我解釋。”

宣稷別過頭,但怨氣明擺著消退了些,崔智光把一份他愛吃的糯米桂花糖藕推過去。

粉粉糯糯,甜絲香醇。

宣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還是伸出手,手握筷子,夾一片糖藕,慢條斯理地放入自己嘴裡。

……應該是消氣了吧。

不過宣稷吃起東西來真像小松鼠。

還挺可愛的。

崔智光雙手捧頰:“好吃嗎?”

“……畢竟是錦春樓的手藝。”

“好啦,都是老相識了,別賭氣嘛。”

崔智光笑嘻嘻。

宣稷抿抿唇邊香甜滋味,從胸膛中撥出一口氣:“……你不想養他的嫡子,所以和他吵起來了?”

“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不止呢。”

崔智光捧著茶湯,再次睜眼,有一抹怒氣冷凝:“整個侯府都知道這件事,卻通通欺瞞算計我,想讓崔家給他一個榮光的新身份——打量著他們天衣無縫,以為我是傻子,查不出那孩子生母是誰嗎?”

“……”

宣稷聽出言外之意,還有了幾分打趣意味:“那他們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