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時候,溫毓沒有回頭,她在這裡沒有任何留戀,與這世間唯一的留戀,也只有死於非命的祖父母了。可眼下,她無力為祖父母討回公道。
談話後第三天夜晚,溫毓正在院子裡賞月,她被通知到後山,已經做了身死道消的準備,可一想到她還這麼年輕,心情還是不免沉重。
溫堅等人早早地在後山等著,有溫家老夫婦的魂魄捏在手裡,他們並不擔心溫毓不來。
溫毓換了一身大紅長裙,衣裳料子很普通,卻是祖母一針一線替她縫製的,她很是珍重,一直捨不得穿。
上山的路的荊棘,纏繞著的荼靡,盛放的花朵,沁人的馨香,將溫毓對死亡的恐懼緩了一二。
明月當空,夜寂靜非常,溫毓環顧四周,嘲諷一笑,這樣的夜不該是死寂的。她和祖父母同住的歲月,這樣的夜,鳥叫蟲鳴,是充滿生氣的。
走了沒多久,穿過荊棘叢,便到了陣法入口,遠處有若隱若現的燈光,溫毓知道,溫堅等人應該就是在那裡等她了。
上一次追隨溫熹,她沒有踏進入口,從她入府,溫堅就說過,此地兇險異常,她很清楚自己的斤兩,當然不會無腦直接闖入。
木吊橋並不穩當,踩上去有“咯吱”聲,溫堅等人看過來,梁圓輕蔑一笑,道:“這麼多年,就這點兒道行,真是沒用。”
溫毓淡淡一笑,沒有理會梁圓的嘲諷,為了祖父母她必須去獻祭,逞一時嘴上功夫,叫梁圓給她一通磋磨可得不償失。天道誓言未立下,祖父母受磋磨更不好。
走過吊橋,過了垂拱石門,眼前景象頗為壯觀,離她大概十米距離,一座圓形祭臺,以漢白玉為底,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根石柱,約麼有三丈高,上刻有天之四靈。
溫毓在炎州君、炎州少主、溫堅、梁圓夫婦四人面前站定,提著裙襬跪下,對著祖父母下葬的方向拜了三拜。
頭頂月亮周遭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紫色光華,同眼前陣法散發出的光芒頗為相似,從她看過陣法符道一類的啟蒙書籍,大概猜測該是同這陣法有關。
“天道為證,溫毓在此立誓,倘祖父母於六道輪迴不受炎州梁氏及溫氏迫害,溫毓願以身獻祭,請出神器。”
話音未落,一但淡黃色金光沒入溫毓眉心,這是誓約成了。隨後,她將目光落在面前幾個人身上。
溫堅帶頭,眾人相繼立下誓言,溫毓終於開口問出心中疑惑,道:“憑一個預言,你們就斷定我是那個祭品?”
炎州君道:“一開始,只知道你父親所出的兒女,會是開啟這古陣的關鍵。那日你追熹兒到比,古陣有了異動,被我設在此處的陣法察覺。”
“哦!”
溫毓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只淡淡說道:“動手吧!”
話音剛落,炎州君向後退了三步,溫堅、梁圓、炎州少主三個則是站在炎州君身後。
溫毓只覺得身子騰空,不受控制,輕飄飄的如一片羽毛,被一股力量吸引,徑自飛入陣法中心。此時方才看清,這圓形陣臺竟是太極八卦形狀。
被強大的靈力託著,溫毓不能著地,紫色光點從陣法中緩緩升起,在她周圍聚攏,越聚越多。過了大概一刻鐘時間,終於,她被這些光點包圍。
炎州君輕輕轉動手掌,指尖掐訣,只見那些紫色光點迅速凝結,化成一柄柄利刃,懸浮在半空之中。
溫毓咬著薄唇,她似乎有些明白,所謂獻祭,是要將她千刀萬剮,用她血肉去餵養那位創世神留下的古陣。
她的眸中,恐懼交織著怨恨,還有幾分釋然在裡頭,溫堅緩緩閉上眼睛,心口傳來一抽抽的痛。原來,他會為她心痛。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過往,一點點向他走來,她的母親,他的妻子,婼,他們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