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已經另有他人承包了,請回吧。”

丁克用淡淡說聲,已是逐客之意。

身為主官,他當然不會介意承包工坊的是誰,只要按規矩支付承包費和稅費就行了。

而且李有財本就是一座工坊主,有實力有經驗,由他承包本就非常合適,丁克用之前還主動找過他未果,如今肯來承包也算是給主官面子了。

反觀眼前的寒門書生,既沒實力也沒背景,就應好好讀書考取功名鯉魚跳龍門才對,他卻放著好好的功名不努力要來承包工坊,士農工商等級森嚴,這已經算是自甘墮落了,關鍵是,一介書生,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怎麼可能經營得好紫砂工坊?

孰優孰劣,一目瞭然,丁克用根本無需多慮。

對於丁克用的想法,李塵也不難明瞭,也知道下了逐客令,要是一般人,這種時候就應該知難而退了,只是,李塵哪裡是一般人?

這次承包紫砂工坊,他並非小打小鬧,而是正兒八經當作穿越古代的二次創業看待的,雖然只是短短兩天功夫,卻已搭起了草臺班子,還借到了本錢,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而且,在宜泉鄉這個陶瓷之都,除了陶瓷還真沒別的好營生,雖然有著穿越者的許多優勢,但想在三五個月內發展壯大到足以和那個姓西門的豪強抗衡,以守護自家小娘子,一下子還真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關鍵是,以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怎麼肯吃這個啞巴虧?摔跤都要抓把泥的主,又怎麼可能這樣輕而易舉放棄?

無論如何,都要拿下紫砂工坊!

哪怕面對看似鐵板釘釘的敗局,李塵心志也沒有絲毫動搖,心念電轉,便抱拳,掉著古文說:“丁大人,恕晚生直言,由那李有財承包這座工坊,並非上上之選,還請大人三思啊。”

丁克用皺了皺眉頭,“何出此言?”

雖然有些不喜,倒也不用急吼急吼地把書生趕走。

看出丁克用有些不喜,李塵絲毫不受干擾,只邊心念電轉邊組織說辭:“首先,那李有財只是為了破壞我的計劃才承包的這座工坊,而並非真心想要經營好,難免懈怠敷衍了事,這樣一來,今後繳納的稅費也不會可觀。”

說著,還把自己和李有財兒子李文長口角之爭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丁克用皺著眉頭聽完,便搖了搖頭,“你們的意氣之爭我不管,那李有財承包工坊要繳納承包費和稅金就沒有懈怠之理,他本身是工坊主有現成的條件和經驗,不管怎樣也不會經營太差的。”

李塵心知沒這麼容易說服,並不氣餒,又說:“其次,由那李有財獨自包攬了兩座工坊,就形成了壟斷之勢,難免會有輕慢之心,繳納的稅費說不定也會大打折扣。”

聽到這裡,丁克用才稍稍意動。

民間承包工坊繳納給轉運使衙的費用一共有兩塊,其一是承包費,其二是稅費,承包費是定死了的沒啥好說,稅費卻是工坊收入總額十抽其二,而這個總額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雖然工坊會有臺賬送交稽核,但很難真的一一核實,轉運使衙都是估摸著差不多就得了,而且有兩座工坊相互比較,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如果真的由那李有財獨自壟斷了兩座工坊,就有些難以把控了。

不過,丁克用也僅僅是些許意動,諒那李有財也不敢太過離譜,便說:“無端猜測,不足為據。”

雖仍被拒,李塵卻敏銳捕捉到了丁克用的些許意動,便再放大招:“其實,工坊承包,完全可以採取招投標的方式,實現利益最大化。”

丁克用皺了皺眉,“何為招投標?”

招投標這種招商方式,是平行世界十九世紀才出現的商業模式,在這落後千年的古代社會里,當然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