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深仇大恨終得報
前塵舊事卻難了
殮屍房。
三具屍體,分兩處存放。
匪王夫婦二人,尚呈著擁抱的姿態。
花木橙小心陪著鷹給兒,她卻不哭泣吵嚷,仔仔細細檢視著父母。
“我無能,那天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閆大松滿臉羞愧。
“不怪你。”鷹給兒捨不得抬頭,“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相擁?平日,我都沒見過如此情況。”
“會不會是太冷了?中毒之後,冷?”閆大松胡亂猜測。
“莫瞎說。那個當口最難過的怎會是冷,毒發劇痛更不易忍耐。可你們看,咱爹孃的表情,卻有釋然和喜悅。”花木橙對面部表情的識別,比那二人有見地。
“那毒,發作起來,竟不難受?”閆大松還是不解。
“你毒死那胡人,他看起來難受不難受?”花木橙提了段舊事,又擔心觸痛鷹給兒,忙朝別處扯開。“咱爹孃,這是感情好嘛,黃泉路上能互相陪伴著,就很滿足了。”
“他們的感情,不是不好。”回憶起往事,鷹給兒這才把淚流了出來。“也都寵愛我,就是他們兩個,不曾這樣擁抱。”
······
很平常,是這樣,鷹給兒和娘睡在東屋,爹睡西屋。
爹不在家的時候,娘去西屋打掃房間。除了幹活,收拾門窗啥的,爹卻不踏進東屋一步。
早上娘倆起來,爹已經生了火。灶上冒著水汽,爐膛裡是通紅的火苗,缸裡的水,從來都是滿的。爹有的是力氣,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娘也勤快,整天地打掃著,清洗著。娘也會持家,雖然爹總說,咱家的錢花不完。娘卻總不願意多花錢。她喜歡用自己的巧手,把日子過得如意。
秋天定要多多地晾曬、醃製食物,漫長寒冷的冬天就不必為吃食發愁。
春天,漫山遍野的花呀,採回來,一捧一捧地擺在家裡。帶著鷹給兒,拿上小鏟子,出去挖野菜。野菜挖不盡吃不完,任你挑選。
夏天,娘倆還會去小溪池水裡尋魚尋蝦。
晚上吃飯,看著盤中小小的蝦子,爹大笑。
“一隻一隻逮的你們費這勁作甚?我下次買些大的回來。”
“孩子喜歡自己捉呢。你若是怕我們費勁,就給咱做一個好傢伙事兒。”
“做嘛,我明日就研究起來。”
“爹,我還想要個缸,養些魚來。”
“爹就給你買個缸,養魚。爹上次看見,有紅的,有黑的,還有金的,你要什麼樣的?”
“要大些的缸,我要多多的養。什麼顏色都想要。”
“就知道貪多貪大,你可數得過來?”娘笑吟吟地問,“娘問你,要是爹買回來七條紅色的魚,五條黑色的,八條金色的,一共是多少條?”
“那我得數呀,買回來看著魚數數。”
爹跟娘互相對視哈哈地笑,這個時候,他們倆尤其顯得親切,彷彿是一夥的。
可是笑過之後,倆人還是彼此客客氣氣,都一本正經樣。娘刷碗,爹也不會閒著,馬上就四處尋了些樹棍麻繩,張羅著做捉蝦的傢伙事兒。
遇上爹出門幾天,娘也送,二人惜別並不做依依。
“要注意安全。”娘說。
“嗯。”爹應下。
“莫隨意傷人性命。”娘囑咐。
“嗯。”爹應下。
“早點回,孩子掛記。”娘偏解釋成孩子的意思。
“嗯。”爹應下。
爹走遠了,拐進樹林看不著了,娘便沒事一樣歡歡樂樂忙這忙那。只偶爾讓鷹給兒發現娘愣了神,也不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