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想啥。
爹回來的時候,先聽得笛聲,娘也從不跟女兒一樣迎得老遠,只在屋裡擦一把這裡,歸攏一下那裡,捋捋頭髮衣襟,給爐膛裡添上些柴火。見了面,也不接下包裹,只把熱毛巾遞給女兒。說拿給你爹搽臉,幫你爹撣撣身上的灰。爹給娘帶回的好東西,也是遞在女兒手上。說這是給你孃的,你別亂弄,拿過去。
鷹給兒都習慣了,給這兩個人當傳遞者。卻有一個問題,從小到大,始終不得其解。
孩子,我,是從哪來的?
為了防止官府的追蹤,爹不讓娘養那些大的豬牛羊啥的,娘堅持養了幾隻下蛋母雞。
鷹給兒幾次想把雞蛋孵出小雞,都被娘笑著阻止。後來稍大些,便允了她幾個蛋拿去折騰,果真也沒有成果。
“為什麼嘛?”她很氣惱。
“沒有公雞,母雞的蛋不會孵出小雞。”娘苦笑著道。“你看年年的,燕子壘巢,不都是兩隻燕子,一公一母嘛。它們親親熱熱地住在一個窩裡,才能下蛋,孵小燕子。”
“娘和爹也不住在一個窩裡,也不親親熱熱,還不是生出了我。”
鷹給兒以為自己有些害羞地說出這話,會讓爹孃理直氣壯地解釋回來。卻沒想到,那倆人竟都比自己還羞,都不再看彼此。
“我的箭得修理修理。”爹找個藉口便走開了。
“不然,讓你爹帶你去捉小鳥玩。”娘蠻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來來,咱今天再練習寫兩個字。”
······
“我為什麼要長大呢?如果沒長大,爹孃是不是就不會想帶我下山,我們一家人就還在山裡好生活著?”她喃喃地說。
“他們想給你更好的,給你過正常的生活。”花木橙也在思索。“不記得那封信嗎?反覆講的是,不要復仇。如果人生充滿了仇恨,怎麼會幸福?他們希望你能無憂無慮地活著。這是他們一切努力的目標。”
三個人在殮屍房說著話,忽聽得遠處祝元潤在審問的廂房有吵嚷聲音,連忙朝那邊趕去。
都是縣衙裡,只幾步,就與那二人相遇在院內。
經過一大早到現在的折騰,整個縣衙人困馬乏。拿下趙萬吉歸案,大事已定,有一批人就回了家。還剩堅持幹活的幾個衙役,也沒都守著衙門。有勤快的趕去趙家翻毒藥。剩下這兩個,包括祝元潤,皆被趙朝陽攻其不備,撒了滿眼的石灰粉,一時間失卻了能量,連佩刀都被趙朝陽搶了去,分與他爹,各拿一把。倆衙役拉扶著祝元潤,跑去找水洗眼。
這父子二人卻沒及時逃脫,僵持在那裡,被趕來的這三人堵在當場。
“糊塗。”趙萬吉連連跺腳。“你怎麼可以如此糊塗?”
“爹的性命要緊。快隨我逃去。”
“要逃,昨晚就逃了。你快走罷。”
“我不要什麼前程,我就要爹好好活著。”
“不行!倘若如此,我這些年,豈不是白白經營?”
“趙朝陽,你還想劫獄?”鷹給兒大喝一聲。
這一喊,那父子二人才停下爭執。
“鷹給兒。”趙萬吉一字一頓,無奈地搖頭。“原來,深夜闖入我家就是你吧?那時你沒殺我,就是要等到現在陷害我兒?”
“殺人的是你趙萬吉,劫獄的是趙朝陽,這一切難道是我的安排?”
“我千不該萬不該犯下的錯,由我一人承擔,就放過我兒吧。”趙萬吉放低了聲音,失卻了往日的威風,嘶啞中有一絲滄桑浮現。
“趙朝陽,你才多大年紀,要想想清楚,別犯傻。”閆大松也開口勸。
“你也有資格勸我?”趙朝陽手執大刀,恨恨看向閆大松,“你也是跟我一般年紀,卻幹得那齷齪事,可惜我對你滿腔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