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推開窗戶,明媚的陽光灑在了茶几後的牆角上。茶几上落著一盤棋,於左右前後斜側著對應的茶杯口,正滲出白氣。
劉司參持白子後行,下在了一處不起眼的位置上。羅憲濤正坐在他的身前,左右擺弄著眼珠,仔細觀望著整體的局勢。
黑白兩棋子已佔據了一大半的空間,正是收官之際。羅憲濤抿了一口茶,略顯無奈地垂下了頭。棋盤的整體局勢,看似針鋒相對,就如黑白兩條巨蟒正在相絞。
但羅憲濤卻提前認了輸。因為看似平衡的勝負天平間仍有些微的差距。劉司參計算精密。羅憲濤同劉司參交手多時,早已不再奢望自己能等待到他的失誤,反敗為勝。
“劉兄,技藝高超。我認輸了……”羅憲濤放下茶杯說著,挺身站起。
劉司參也站起來,他謙遜的回答道:“羅兄的棋力遠高於我,與我對局向來是贏多輸少,而這一局我只是碰巧鑽了些破綻,才得以僥倖取勝。”
聞言,羅憲濤並不應答,轉而向他詢問起他近日來的身體狀況。
“勞煩您關心。我自感覺已經好很多了,今早宗主的飛鴿子捎來了煉製好的丹藥傳給了我。壽命大概恢復了三年真是勞煩他老人家了,請您回去時代我謝過。”劉司參朝他鞠躬,卻反而讓他感到心驚肉跳。
冷眼俯視著劉司參,羅憲濤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那年他只有十歲。他推測那時劉司參應該只有六歲左右。
他們初次見面是在大年初二。在見面前的三個小時內,包括羅憲濤在內的藏藥坊眾弟子皆膝蓋頂著白雪,靜候在劉家的大院裡。那時是凌晨,夜色正漸漸褪去。
直至太陽高高掛起,劉英殊才吃過早茶,帶著怕羞的小兒子漫步現身。鵝毛大雪飄灑著。劉司參最開始時,只半遮半掩的站在他父親的背後。而在連續被他父親催促了幾下後,他才不情願才走到他們面前。他很怕生,但他卻是那一場活動的主角。藏藥坊的年輕諸弟子要向他磕頭,表示效忠。
劉英殊先為他兒子糟糕的表現打了圓場,又隨便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藏藥坊的弟子們就齊刷刷的磕了響頭。劉司參就是在那時瞥見了羅憲濤的臉龐。但是他的相貌,劉司參當天就忘卻了。因為在那天,還會有很多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前來拜訪。
時過境遷,衍天宗已經被毀掉了。行雲天國仍在通緝劉司參。劉司參自知自己寄人籬下,是塊燙手的山芋。所以,他行事較為小心。雖然對待韓照並不算好,但他覺得這並不會有人在乎。畢竟,韓照就只是個改換師門不久的普通弟子。
羅憲濤緩緩扶起劉司參,透露出來的目光交織著關切與怨氣。他並不清楚,兩人現在的身份究竟孰高孰低。在回憶起劉司參造訪藏藥坊不久,宗主就囑託自己前去照料他後,動作也就變得愈發謹慎起來。
兩人隔了將近六年未見。劉司參臨造訪前,還刻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他剛到來時的舉手投足間,仍透露著威嚴與鎮定。所以在剛見面時,羅憲濤就不由得屈起了腿。
但緊接著,他的餘光卻瞥見了宗主難堪的眼色。他猛然醒悟,想起劉思參不再是年少得志的衍天宗少宗主,意識到他淪為了逃犯……一個會帶來災禍的逃犯!!
那時起,他挺直了腰板。
不過雖然兩人只見過五,六面。但羅憲濤卻還是對劉司參抱有不少好感。因為他之所以能夠成為藏藥坊的真傳弟子,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劉英殊的舉薦。羅憲濤天賦異稟,可卻出身寒微。藏藥坊還坐落於行雲天國時,每年春節過後,都會按期招募弟子。
而每年招募到的弟子絕大多都會是修行世家出身。再者該被錄用的,該是些自當地鄉紳富豪出身的少爺。至於留給平民的名額,則就主要發揮象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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