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期越來越近,我明顯能察覺出秋渡這幾天愈發不安,

她每天下午都會來水榭陪我,但偶爾被叫去試婚服的時候,也總會帶上我,

婚服前前後後一共改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華麗,光是頂頭上的霞冠就用上了數不清的珠寶,我已經開始擔心她的脖子能不能受得了了,

她對著全身鏡左右晃了晃,問,

“是不是太隆重了?”

我噗嗤一笑,說何止隆重,十里開外就能看見人了。

她肩頭一沉,嘟囔著不想再試了,但僕從們依然兢兢業業地往她身上加配件,

我十分理解她…換做是我估計早就溜了,哪還等到幾斤重的大冠扣頭上啊…

這婚禮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暗自慶幸不用經歷這些,但轉眼一看秋渡,不免還是心疼她,

本就瘦削的一個人,都快被壓的喘不氣了…

好不容易試完了,我趕緊拉著她去屋裡躺著,

這些天除了府里人來人往,除了往裡面送一箱箱的東西,就是往高處掛燈籠,幾天下來這裡已經和原來的謝府完全兩樣了,

我仰頭靠在軟榻上,她也是,

“秋渡,後天就是大婚了…”

“嗯。”

她低聲應了下,就沒有再說什麼。

“緊張嗎?”我問。

“太隆重,太不真實了…”她說。

我轉向她,半眯著眼睛笑了,

“不好嗎?說明他在意你呀。”

她輕嘆一口氣,眉頭微蹙,看起來在想什麼心事,

半晌,才低聲道:“謝司允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是在故意挑釁皇帝。”

我心裡咯噔一下,但也沒有太驚訝,

謝司允想造反我已經猜到了,

但看他那天痛苦的樣子,也實在不能想象他會拿秋渡當棋子,故意激怒皇帝,

因為這無異於把她捲進一個極度危險的漩渦,

他對於秋渡到底有多少真心在裡面呢…

“那他…為什麼要挑釁皇帝?”

“我猜是因為想離間。”

“離間?”

我側頭望向她,

只見她緊瞌雙眸,把情緒全部鎖在了眼中,

“他在慶和迎娶的是太師之女,皇帝親自指婚的,目的就是想牽制住他。”

“可謝司允哪是什麼常人,皇帝讓他回去成親,他自然去,因為那個時候時機還沒成熟,他還得裝。”

“可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女人牽制住…太師之女不過就是他可以隨意捨棄的棋子,一旦皇帝得知謝司允在赤岸大婚,必然會遷怒於她,到時候也會間接的與太師心生嫌隙…”

她嘆口氣,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他真正怎麼想的,又有誰能猜得到呢。”

秋渡苦笑一下,跳起來伸了個懶腰,彷彿是為了避免自己沉浸到悲傷的情緒中。

我咬唇,思索片刻後問到:“如果謝司允真的明面上反了…那他在慶和的家室會怎麼樣…”

秋渡明顯沒想到我會問這些,

頓時愣了愣,

“不知道…希望她能保住性命吧…”

後來屋裡安靜到可怕,

這很怪異…

我們共同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悲哀著,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即將成為秋渡丈夫的人。

晚膳的時候依泊瑞依然沒有回來,我乾脆留秋渡陪我一起,順便把屋外的圖姆也拉了進來,

規矩這種東西暫時就一邊去吧,

反正秋渡都要成為這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