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往下一看,是個還沒她腿高的小奶娃,奶白的肌膚,長翹的睫毛。

特別是那雙大眼睛,在這片灰暗天地間像顆亮晶晶的黑寶石,乾淨純潔得與這裡的屍山血海格格不入。

小孩子還小,五官精緻得分不出男女,一隻小手朝她伸出來,想要抓住她的衣襬,又有些猶豫地停下。

許聽南似乎異常震驚,嘴裡一直唸叨著,“孩子,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活著…”

被叫做孃親,白梓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她這是喜當娘了。

心中的怨怒奇蹟般消失了。

連同腥風血雨的皇陵都換了另一副場景,被血暈成河的石道乾淨得纖塵不染,殘花朽木長得比以往都要繁盛。

陰靈恢復了生前的模樣,做著生前的活計。

只是那動作看著詭異僵硬,如同被人提線的木偶。

這片刻的沉靜讓白梓恍惚,許聽南不嚷嚷著要她報仇了。

白梓目光鎖定在小孩兒的身上,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你好。”

小孩兒:???

母子間需要這般客氣?

打完招呼才意識到不太對勁,白梓放下手,還好沒問出來那句‘你叫什麼名字?’

“咳咳…小孩子不能亂跑,外面很危險。”

小孩兒沒有回應,她似乎對自己的實力沒什麼認知,這方圓幾十裡開外,沒有哪隻鬼比她更危險的了。

陽間跟陰間的時間觀念不同,地上一日,地下一年,看小孩兒的身形,似乎已經有三四歲了。

像是隻挑著優點長似的,長得不像許聽南,也不像裴焰,但也出奇的好看。

兩隻鬼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話。

“許聽南,你娃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兒?”白梓覺得自己有必要先知道最基本的東西,不然這話題沒法展開啊。

許聽南沒搭理她,細細碎碎地呢喃著,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沒得到許聽南的答覆,反而聽到了小孩兒的回答,“男,名字…沒有。”

白梓大為震驚,他竟能聽到她跟許聽南的對話。

那他聽到了那番問話不覺得奇怪嗎?三四歲也不至於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吧。

小孩兒黝黑的眼睛一直在凝視著她,時而歪著頭,時而手指放在下巴處,眼珠子從上至下,再從下至上。

這般好奇打量的眼神,白梓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長得太奇怪了。

“小鬼。”

“叫誰?”

“叫你。”

小拳頭捏緊,顯然不喜歡這個稱謂,“我不叫小鬼。”

“那你叫什麼?”

“自己想。”

白梓:……

這是個什麼奇怪對話?

小鬼一張臉鼓鼓的,還挺可愛的,白梓沒忍住戳了戳,手感還挺好。

反應過來後再一次震驚住,好傢伙!這小鬼可不簡單,竟然也能幻化出實體來。

她又戳了一下,再次確定了這個事實。

許聽南化為厲鬼,有實體很正常,可她看不出這個小鬼是個什麼級別的。

看來這娘倆的實力一個比一個不一般。

小鬼漲紅了臉,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敢這麼輕薄他,“你!”

白梓覺得有趣,“我什麼?自己兒子的臉還不能摸了?”

似乎不能反駁,但小鬼的臉更紅了,“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小鬼像是被氣著了似的,不說話了,那張小嘴抿得緊緊的。

白梓收起了逗弄的心理,孃親都能認錯,這小鬼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我不是你孃親。”

小鬼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