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不再手下留情,數支箭羽破空而出。

穿破了裴焰最後一絲希翼。

他終是倒在了山腳下。

他雙膝跪於地面,許聽南被他完好護在懷裡,沒讓一支箭羽傷到她分毫。

大口大口的鮮血如開閘的洪流,他被紮成了一個血人。

“啊!!!”他痛苦地低吼一聲,繼而跪著匍匐向前。

明明他就快救到她的了。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將人輕輕放下,往前推了推,“許聽南,你起來,往前跑。”

每說一個字,嘴裡都冒出來一大股血,他被嗆得無力咳嗽。

可許聽南哪裡還能跑得動,她連站起身都做不到。

裴焰重新將人攬了回來,緊緊抱在懷裡,血混著不明液體落在她身上,中了箭他沒哭,自己快死了也沒哭。

救不了她,是比讓他死更難受的事情。

他快死了,但這會兒卻還能笑出聲來,“也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許聽南顫抖地伸出手,驚愕地說不出話來,素白的手帕很快被染成一塊紅布。

這一小小的舉動,讓他滿足得嘴角禁不住上揚,換做之前,她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哪能有現在這待遇。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帕子,入了地府,你得來尋我,我好還你一條新的。”

裴焰將血帕攥在手心裡,佔為己有。

他突然就有了勇氣,不怕被拒絕的勇氣,有些話再不說,這輩子也沒機會說了,“許小娘子,下輩子不要喜歡別人了,喜歡我吧,起碼我是真心的。”

原來再孤高的人,在表明心意的時候也會羞赧。

心上的傷疤像被人重新揭開,宛若被無盡的痛苦包裹住,許聽南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更用力地擁著。

前所未有的酸楚似要將她湮滅,不知哪來的力氣,她大聲吼了出來,“裴焰,別這麼可笑,我只恨不得你死!”

他跟其他傷害過她的人都一樣,都那麼的讓她痛恨。

憑什麼他在傷害她過後,又來跟她說這種話!

最後一下,她輕輕一推就將他推開了。

相互支撐的倆人相繼倒在地上。

裴焰半張臉貼進泥裡,周遭的事物都開始模糊,他盡力睜著眼,想再看一看她。

“對不起,對不起……”身上的傷口再多再痛,都抵不過心上的。

“我不懂該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以為佔有了就會是我的了。”

他不知何為喜歡,意識到時,她已經恨透了他了。

她真的很不聽話,每次都只想著逃,她知不知道他替她抗下了多少次死罪。

罵也罵不聽,打的話他也捨不得,每次下屬動刑時,他都不忍窺望。

他很氣,氣她一次次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更讓他氣的是,她竟被袁星舟幾句甜言蜜語就哄下來了。

“真後悔,早知道你這麼好哄,我就多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你了…”

都說人死前,腦海裡會呈現一次走馬燈的回憶。

他們說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他與許聽南的第一次相遇,是她來皇陵的第一天,那時的她還很有韌勁,受欺負了會打回去。

被他抓去了刑房裡,還敢於跟他叫板,想來她初生不怕牛犢,不知道他裴焰折磨起人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她一次次逃,他一次次抓,在逃跑這方面,她實在算不得聰明,逃跑的方法來來去去都那麼幾個,他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有時還能提前在某處逮住她。

“許聽南…聽南…”

“聽南…”

許聽南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