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舅舅救命啊,有人要殺我,我好害怕!就一個人偷跑進京找皇上舅舅做主了!”穆念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起來,差點把鼻涕都抹到梁帝的褲腿上,一旁的孫得喜見了,正要彎腰把他抱起來,卻發現梁帝並沒有反應,又急忙頓住身子。
他喊著皇帝舅舅,其實勉強也夠得著。穆縉娶的妻子正是宗室女陳顯,她的母親同先帝是堂姐弟,陳顯勉勉強強可以算是梁帝的表姐,她嫁給穆縉的時候,周裕還沒有被封為太子,那個時候她尚且按規矩稱呼他一聲二殿下,如今他榮登大寶,她再怎麼驕縱,也決計不可能叫他表弟了。
只是當年穆縉帶著兒子奉召進宮的時候,梁帝為顯親近,讓穆念亭喚他舅舅,小孩子不懂事,隨口叫了幾聲,後來被長輩訓斥了幾句,知道了輕重。不過如今穆念亭犯了錯,又被嚇破了膽,自然怎麼能討饒怎麼喊了。
梁帝聽說有人要殺他,心裡一頓,意識到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便打定主意問問他,“你說說怎麼回事?”
穆念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鼻涕,抽抽噎噎半天答不上話來,梁帝見了,頗有些嫌棄的用腿拱了拱他,低喝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亂抹亂擦,也不嫌髒。孫得喜,”他從小几上撿起一條手帕扔給他,“搬個凳子來,再給他擦擦臉,這樣子朕看著就生氣。”
這就是不生氣了。
孫得喜急忙按吩咐做了,又端來一盞甜湯伺候著他喝了。穆念亭偷偷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自已的義父,見後者依舊風輕雲淡的喝茶看棋,便壯著膽子把話說了。
“我爹爹過世以後,我阿孃日日痛哭,幾乎把眼睛都哭瞎了。我姐姐見了,便勸著她去山上住了幾日,我送阿孃去的。回來的路上,就遇見了有人要殺我。幸好姐姐不放心,讓我多帶了幾個人,不然我都見不到陛下了。”說著又要哭起來,被梁帝一瞪,硬生生將眼淚逼回去了。
被人刺殺一次,就夠這個單純的小郎君嚇破膽子了,何況他回去沒幾日,還沒回魂呢,睡到半夜又被人堵在臥房裡要勒死他,幸虧他掙扎間打碎了花瓶,瓷器碎裂聲驚動了恰好在院子裡巡夜的侍衛們,這才僥倖又撿回一條小命。
接連兩次被刺殺,讓這小郎君嚇得再也不敢一個人待著,穆念徽只好走到哪裡就把他帶到哪裡,一次她與身邊人說起此事時抱怨了幾句“還有哪裡安全,連咱們自已家裡都能進了賊,除非把亭兒送到盛京城去”的話,讓穆念亭記在了心裡,當時就跑出去說要進京。穆念徽哪裡敢無召進京,更何況,就算要進京,也要從長計議,穆家軍中亂象叢生,她已經勞心勞力自顧不暇了,哪裡能抽出時間帶著弟弟進京呢。
當下她辭嚴厲色的把穆念亭訓斥了一通,以為他老實了,誰知他半夜丟下一封信,帶著幾個侍從混進鏢隊裡跑進盛京城來了。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著實吃了許多苦頭。
好容易到了京城,他倒是聰明乖覺了一次,知道先去找自已的義父,讓小廝去夔王府報信,他躲在暢意樓等著,這才有了與裴清顧昀二人相見一事。
梁帝聽了,扭頭對夔王抱怨:“皇兄你瞧瞧,這小子的膽子能把天捅個窟窿。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義子,好歹你也管教管教。”
周祺將棋子落在棋盤上,笑著衝梁帝拱拱手,“陛下可饒了我吧,當年若不是您和母后起鬨,我哪裡能認下這麼調皮搗蛋的義子,還不都是您的一句話惹的。且不說我從未帶過孩子,就連我自已都照顧不好自已,又哪能隨便管教孩子,不是把個好好的孩子帶壞了嘛。”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當年穆念亭進宮的時候,太后見他生的玉雪可愛,模樣又乖巧,心裡便喜歡,又見一旁好容易沒犯病也沒遊歷在外的夔王獨自坐著,便對著他抱怨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你瞧,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