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橋匕首一下下戳在石俑頭顱上,不為別的,只是歪頭陷入沉思,這動作與煲電話粥時薅禿草坪無異。一片石俑互相撞擊,風鈴一樣搖擺,那陣驟風卻似消失一樣。石窟無風,張陽橋卻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他。
思來想去匕首入鞘,拔出腰間軟劍,揚手一揮,劍風掃過,石俑不知被何物拴在洞頂,噼裡啪啦掉了一地,石殼摔得稀碎,裂成幾瓣。張陽橋抽抽鼻子,沒聞到其他味道,鼻端只有溼漉漉發黴的苔蘚味。劍端戳戳石俑仁,軟塌塌沒入三寸,張陽橋心覺無趣,一路甩著劍頭也不迴向前走,去往那條彷彿沒有盡頭的道路。
那幫小夥計投完票,一致認為應該再往前闖闖,至無路可進時,掉頭回來便是。齊乘星笑道,“這幫好小子,等我卡在石洞裡,還勞煩各位拔蘿蔔一樣把我先拔出來。”
石洞愈行愈窄,一行人趴在石灰岩上,拱秋著往前行進,半個時辰過去,齊乘星擠得肩胛骨發痛時,眼前白光一晃,刺得他那雙崑崙山得來的琉璃假眸子巨痛,闔眸再睜開時,一片光明。
陽光從山頂榕樹枝杈間遙遙傾瀉而下,在洞底落下暖洋洋的斑駁樹影,洞底一活水潭,潭邊水草豐茂,孔雀野雉爭相飲水,百靈鳥打著轉往洞底雲杉翠柏上落。齊乘星不可置信,懵著唸叨,“雲南,是有綠孔雀白孔雀,好像沒錯。”
齊乘星卡在洞口,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環視山岩內,像個上下等寬的煙囪,光從煙囪頂上照到煙囪底。齊乘星如卡在煙囪鐵皮上一樣,望向煙囪內部。巖壁上大大小小無數圓形蜂窩煤一樣的孔洞,密密匝匝看得人心底發麻。
楊甘枝小聲問,“貝勒爺,前面是不是過不去了?我們拔您麼?”齊乘星道一聲,“不用,待我探探路。”肩胛骨蹭在石壁上,擠得發痛,齊乘星上半身懸出石壁,雙手攀在石刃上,腰間使力一擰,黑頭擠痘般從石壁上擠了出來。
望向離地還有幾百餘丈距離,齊乘星單手解開腰間繩索,扒住石縫朝洞裡囑咐,“你們最好把繩索解開,不然蘿蔔撞丁一樣,容易一串都跌落崖底。”手腳並用向下攀援。
小夥計們身輕如燕,骨架小,人也靈活。不一會,崖壁上綴著十幾個人影,慢條斯理往下挪動。齊乘星跟身邊的楊蘭集感慨,“敢情那祭臺是個電梯,不知道給橋橋停在哪層,但是給咱們停在半當腰了。哎,小楊,你別動,借我踩下這個洞口,我先下去。”
十一個蜘蛛俠往下挪動,驚得飛禽四起。齊乘星一扭頭看到前夜討肉乾的巨鴞,豎瞳不錯目地盯著他,毛臉盡是討好期盼。冷不丁這麼一個龐然飛禽撲騰翅膀盤旋在後腦勺,齊乘星嚇得一激靈,“鴞兄,你有大病是麼?”
巨鴞尖利的爪子勾住齊乘星腰帶,撲騰翅膀騰空飛起。齊乘星還未來得及拔出匕首,只留下一串叫聲。巨鴞眸無波瀾,將齊乘星輕輕落在潭邊,伸出爪子望向齊乘星。
齊乘星訕笑,拉開斜挎包拉鍊,“哈哈,你不早說,這事兒鬧的。”巨鴞不同他寒暄,扯走裝肉乾的牛皮紙袋,飛向山頂。
楊蘭集落地,仰頭往上看看,山岩高入雲端,“貝勒爺,怎麼找道爺啊?這一路也沒見楊爺和蒙先生。”齊乘星手握匕首,“不用管橋橋,他機靈得很,孩子們走了一天,定是餓了,先抓幾隻野雉烤來吃,稍事休息,再謀定論。”
張陽橋的確機靈得很,曠野山道里跑了幾十裡,停在一處石壁前,神識覺出此地巖壁後必有物什,掏出雷管布在石縫裡,往後跑了十餘米,點燃引線,捂住耳朵面朝巖壁蹲成個雲南雨季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