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灘黑臭的稠水。

從我腹中翻騰,至胃,至口,從我身體噴湧而出。只是少時身軀火熱後,一切歸於清冷,我的全身冰涼,像個死人。

有個東西想喝我的血,我長跪在涼地,將堵耳的雙手死死又按住口,詭異至極。眼前什麼也沒有,卻什麼都聽得到:詭笑不絕,淫女長泣,屍身久吟。我的精神被這一切衝擊得瓦解。眼神渙散模糊,我好像又看見他了……不對,那不是他,那個背影黑氣斥生,長髮齊腰,不是他,那絕對不是他……

巨大的衝擊把壓住我嘴的雙手衝開,一股生濃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鼻腔,我噴出的是血,但這本該溫熱的鮮血,卻冷的如同冰凍過。隨之衝擊力將我全身帶飛,我重重的幹砸在地上,我感覺我馬上又要死了,但那個東西並沒有讓我死,她在將我處刑。

“打不開,打不開!啊——開啊,開啊!”我用盡了氣力大吼,竟對開啟身境還抱有希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東西,你他媽有本事殺了我啊,出來,出來!”

眉間的視感一時如同幻燈片,隱隱閃爍,飄靈無形,只見前方成排的怪樹扭曲成形,竟化出了古代護兵將士的模樣。低沉之音呼呼而出,像是在唱頌,卻更像是……在為我將要流去的靈魂給予歡送。

頃刻天翻地覆,大地在震動,他們離我漸近,手中或有持重刀,或有持長槍,唯一相似的是,他們都是黑沉的,暗氣繞身,他們已然來到了我的跟前。

我好像看見他們的笑了,嘴角齊眼,全是殺我的慾望……

耳旁響起了阮樂與絃聲,多麼輕快養耳,但這只是處刑曲罷了,滿腦子古音回漾,以至於我聽不見自已的叫聲……

一砍,我的腳被豎切兩半,筋絡仍有牽拉,但這只是對於兩半血掌的點綴……

二捅,我的腿從膝處橫裂,黑暗中的唯一白色,便歸屬於那沾粘著血液的不規則裂骨……

三削,我的雙掌如同宮廷之餚食,帶骨削片,薄如隱紗,以至於血液不合,都獻給了地下……

四插……

“這不是真的,我一點也不痛,我沒受任何傷,你別想讓我自殘……啊……啊!”我已經不會眨眼了,死死的望著天,嘴裡不斷默唸,卻又不時吼叫。

四插,長槍垂直正腦,重創而下……

但長槍停住了,差之一毫……

“小生長得真似我的一位故人吶……”絃音絕盡,伴來一個我從未聽過的聲音,不是那種妖豔惑人之聲,反之卻十分純淨。

“太似了……李將軍看了也會驚乎矣!”她又笑了笑。

方才的樹兵一瞬化為灰燼,看著天準備待死的我,卻在天上看到了她。

雲散月開,灑下銀流,淌至她顏,精緻的臉上泛著淡紅,長髮與風同舞,飄飄欲仙,她就在我眼前,而不是天上。不是之前勾引我的那個淫女,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心中竟泛發了同情之心,她的眼睛,是一朵花,一朵淺萎的花,悲傷,無神。

好似下凡之仙子,但我在沉寂中明白———她不是仙,不是人,而是鬼。

月光補給了眉間之眼,她卻並沒有像往時鬼怪的黑氣。

“許久未出樓臺,今而見得一真君子,小生,多少年了,你是少有擺離魅引,直面死亡的人,我且代此嶺,敬君一杯……”

火燒般的刺痛在我的味蕾上炸開,那是一口烈酒,這讓從未沾過酒的我一時間全身發熱。她引我起來,我見著失去的半隻手掌,明白方才的酷刑還是給我留下了真實的傷害。

她在月下若隱若現,看著明月,我且打量著她,她打破了我對電影中對鬼的認知。

“肉圓,肉……不對……”剎時,過去的記憶在我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