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蒙人目,舊廟血稠粘。
殘仙不落淚,無神立行間。
一聲巨大的鳴雷將我從睡袋中轟醒,似是有意而為……
我心驚膽戰的拉開睡袋的一個小口,無光落入,隨雨聲依然抓耳,黑暗還是將我這個欲逃之人扯回。人最怕的就是半醒來,明白自已所處於一個無人荒境,還風雨大作,雷電交加。
“哐當——”瓷器碎裂的聲音將我的心臟猛的一提,餘音夾雜呼嘯的冷風,我又開始不由的打顫。
抖動著拉開睡袋,冰冷瞬時貫入,讓我倒吸一口涼氣。緊繃著心臟,我開啟了手電筒,面向沉暗的廟宇中,繞環著檢視那動靜由何而出。廟中空空如也,雨水還是如瀑水般砸淌於地上,沒有任何東西。
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照射。
那殘破的神仙像邊,似有一個人,獨自倦蹲在蛛網叢中,手似乎在撿拾著什麼……
將光直打在他的身上,他猛一扭頭,面容僵硬,卻在微笑著。雙眼瞪得極大,死氣沉沉,盯著讓人發毛。
這是個微笑的男人,但微笑並不能得出仁慈。
好在為了防身,劉大爺給了我把小刀,將手握在腰間的刀把上,我此刻極度緊張。他無聲息,無生氣,唯一弄出的聲者就是不知打碎了什麼。
“你是誰……”我向他發問,雨聲更加烘襯了廟內的死沉,寂靜讓我清晰的感知著呼吸與心跳。
僵死的盯住我,持續微揚著嘴角,似乎不知面目會因而乾澀酸脹,他沒有任何表情,突然用一隻手撐直擋住他怪異的臉,而另一隻手仍在撿拾著殘片。即使身著著粗布衣裳,但那佝僂瘦小的身子卻很突兀,在電光下,那個身子顯得更為詭異了。
他沒發出一點聲響,我將手電光照向了他手的位置,那隻似有些糜爛的手遲緩的集合著地上滿是灰絲的殘碎瓷片,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哐當——”又是一聲碎響從另一側傳來,嚇得我險些丟掉了手電,我急忙回身照射。
什麼也沒有……包括髮聲的碎物……
“不好……”我再一次回眸,那個人不見了,地上僅有兩顆發黃的瓷珠。
雷電交雜,鳴音聶世,風呼雨曳,濺水滿廟。電光下的殘像,那原本瞪出的雙眼被挖出,只留下暗紅色的空洞……電光將大開的廟門閃出身影,似電報般,一陣陣的光,逐漸扯長了站在門口的那個瘦小的身子,影子彷彿把我吞併。涼風吹擊使我打起寒顫,用手電直照他的身子,卻也顯得徒勞無功。
我的眼睛不停的在眨合,幾次用盡力氣去擠眼,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兩人於雷電之下僵持站立著,我心慌的再一次閉下了眼。
溫暖在一瞬間湧來,再次睜眼,一切黑朦,似曾相識。
我平躺在睡袋裡,十分舒適。
“一人不住廟——”
五個字同一聲炸雷使我汗毛直立,詭異與恐懼愈發的被大腦回收,並將靈魂震盪。
安定心態,我再次忐忑的拉開拉鍊,死寂黑暗,除雨雷舞風,再無半些聲響。
“是……夢嗎……”我的心一時間平靜了許多,拿著手電左右照看。
他不見了……
“哐當——”身後一聲脆響,讓我眼前被血衝黑,不能呼吸。
轉身,照亮。
一張皺皮蒼白的臉正對我的眼前,眼球突出,血絲密佈。
“啊——”我大叫了出來,向後倒去,正倒於廟內水灘中,手電灌水,一時間滅了明光,又是電光大作,那細小佝僂,身影卻壯大直挺。
慌亂的抄起身旁一物,發覺是來時的木棍……不對……那是一整段發黑的大臂手骨,斷面處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惡骨發黑,似乎還有肉的粘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