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日日地消磨,姜念錦老老實實地同姜夫人一同待在院子裡過了一段閒而無聊的日子。

而反觀韋氏,她就沒有她們母女二人那般怡然自得了。

她既要時刻準備著接待不知何時便會大駕光臨的懷淑公主,還要天天盼著自已的寶貝兒子早日歸家。

一日三封家書發了好幾日,才把蕭禾嵩從軍營裡催了回來。

姜念錦得知他歸家的訊息之時,正在池子旁餵魚。

蕭家人不知背地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明面上卻很是給她們這對孤兒寡母體面,連院子都是撥得主院外最大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皎白的月色,笑了笑,對著一旁靜候著的月嫿開口:“你說,大夫人這是打著什麼主意呢?”

月嫿習慣了沉默不語,並未答她的話。

靜默半晌,姜念錦才聽到她的回答,清凌凌的聲音裡不帶半分諂媚。

“奴婢不知。”

姜念錦側目,看向她。

月光灑在月嫿的臉上,那張清冷的美人面上籠了一層淡淡的愁容,更添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姜念錦微微嘆了口氣,她早就看出月嫿心裡裝著事兒,近些日子以來更是心不在焉,但她不願對她坦白,她也別無他法。

“月嫿,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你究竟為何會來我府中做個丫鬟?”

月嫿聽了她這話,顫了一下,把頭垂得更低。

姜念錦也不再勸她,轉眼看向廊下來去匆匆的僕從,唇角輕勾,心中暗思明日盧家小姐的及笄宴定然熱鬧。

翌日拂曉,她便被姜夫人從床上薅起來梳妝打扮。

以她的身份,本是接不到三品侍郎之女及笄宴的帖子的,但姜夫人蕭槿柔同盧侍郎的夫人蘇靜嫻曾是閨中密友,這才有她的一份。

她睡眼惺忪地淨了面,被丹兒與月嫿推到梳妝鏡前坐好,任憑她們描眉傅粉,塗上胭脂口脂,打理好一頭青絲。

鏡中的女子面上少女的稚氣被妝容壓了下去,餘下的是清麗卻不失端莊的恬淡氣質,看上去倒有十足的世家貴女派頭。

姜念錦愣了半晌,才轉頭看向丹兒,問道:“為何要打扮成這樣?”

丹兒還未及回答,姜夫人便走了進來,看向她,朝丹兒與月嫿微微頷首,吩咐她們先退下。

“是我的意思。”她慢步走至姜念錦身後,雙手搭在她雙肩上,從銅鏡中看向她,緩緩開口,“阿姝,你一直都很聰明,可你年歲尚淺,終究不懂,女人到底是要尋個可靠的男子……”

姜念錦哂笑一聲,抬眸有些冷意,打斷了姜夫人苦口婆心的話:“可靠的男子?這世間除了自已外,根本無人可靠,若是一心要尋個可靠的男子,只會連自已都變得不可靠。”

姜夫人冷了臉色,想開口呵斥她幾句,卻在看見她慍怒的神色時,噤了聲,只是她攏起的雙眉終究暴露了她不贊同的心思。

姜念錦在心中微嘆,她經歷過那樣一場慘痛的豪賭,在一個負心薄倖的人身上下了一生一世的賭注,最後她輸了,一敗塗地,什麼都不剩下。

她怎麼敢……

她的手慢慢的攥緊,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再如上一世一般,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她走至蕭府門前時,蕭禾嵩已經在那裡候著了。

他背對著門站立,長身玉立,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青色衣袍,腰間未佩兵刃,反倒懸著幾枚樣式別緻的玉佩。

他這副精心拾掇過的模樣,瞧著倒是掩去了幾分鋒芒。

“表哥,等了很久了嗎?”

她跨出門,走至他身前,與他並肩而立。

她因著禮數想與他寒暄幾句,卻未曾想他半個眼神都未分給她,抬腳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