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錦同月嬋阿彥一起站在廊下,觀著春雨,雨水順著簷角滑落,落到青石地上濺起陣陣的水花。

她抬眼看向烏壓壓的天空,陰沉得好像即將入夜,不由微微地嘆了口氣。

先才還是陽光明媚,不過片刻便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出府的機會,卻平白被擾了半日的光陰。

月嬋推搡了一下阿彥,嗔道:“就你磨蹭,要是早點趕過來,恐怕我們現在都已經回府了。”

阿彥抱著被她推搡著的胳膊,委屈地撅著唇,很是不服氣:“那還不是你買的點心太多了,我一個人要提那樣多的東西,還要被你嫌慢……”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月嬋卻神氣極了,雙手叉腰,一雙圓眼瞪得更圓,一臉威脅地盯著阿彥,彷彿他再多說一字,就要讓他嚐嚐她的拳頭。

姜念錦在進琅鈺閣之前,給街角的一個小乞丐塞了些銅板,讓他去“陳記”給月嬋和阿彥報個位置,事後也好會合。

誰成想,兩個人磨磨蹭蹭的到將將要下雨的時候才趕過來。

她正要開口讓月嬋消停些,莫再欺負阿彥了,廊下忽的闖入一人。

一柄陳舊的油紙傘,一身漿洗到發白的粗布衣衫,還有一張與這身寒酸裝扮格格不入的臉,便是姜念錦對他的第一印象。

濃眉如墨,眸子是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裡面盛著漫不經心又怡然自得的光,鼻樑高挺,唇畔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

他沒有李勉的形貌昳麗,也沒有蕭禾嵩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峻,如溫潤的玉,似不易折的勁竹,那般的……容易討女子歡心。

他抖了抖傘上的水珠,又理了理被雨水浸溼的袍角,卻沒有半分避雨的慌張。

姜念錦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如墨般的長髮以木簪半簪於腦後,餘下的披在他的寬肩上,許是淋了些雨,些許烏髮沾了水打著綹濡溼了他那粗布衣衫。

但令她意外的是,她並不覺得這樣的男子有半分狼狽,甚至還覺著這人有幾分閒庭信步的從容與悠閒。

那男子似乎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偏頭看了她一眼。

姜念錦偷瞧他,卻不防被逮了個正著,她有些尷尬,但也不避開他的目光,索性就朝他行了個禮,以全禮數。

他也抱臂對她作了一揖,之後就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月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著這男子,她用手肘擠了擠姜念錦,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小姐,我覺著這男子長得比蕭府裡的大公子還好看呢。”

姜念錦失笑一聲,也不應她,心中輕哂,恐怕比起那麼個又臭又硬的石頭,任誰都會更喜歡美玉的吧。

她默默地移開目光,靜靜地看著這沒有絲毫停歇之意的雨。

良久,男子低沉而清潤的聲音在廊下響起。

“小姐可是才從琅鈺閣出來?”

他是在向她搭話。

姜念錦帶上了三分警醒,回他:“公子怎知?”

那男子輕笑一聲,抬手指向她耳畔懸著的東珠墜子,示意她原因。

姜念錦心中訝異。

耳墜自是周賦瑾送的那一對兒,因月嬋瞧見了墜子,鬧著要她戴上試試,她就依她戴上了,現在還沒取下。

姜念錦唇角掛著淡淡的笑,眸中卻帶上了幾分探究的意味,意有所指地開口。

“公子好眼力。”

男子又輕笑一聲,彷彿是看穿了她的戒備與探究,他上前幾步走近她,一雙眸子中漾滿了惑人心神的光,讓姜念錦想起話本里那專以歌聲蠱惑人心的海妖。

“小姐莫怕,我不會害你。”

他勾唇揚起一個極其溫潤的笑。

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