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好不明媚。

一大早,鳳鳴橋畔便聚集著大批民眾,圍堵了整條街,似也堵了眾人的心房。

烏壓壓數不盡的百姓已無法認清人臉,人頭攢動間不少人還在向前掙扎著。

可就算他們奮力擠到前列也絕看不到全貌,只因內圈還有三層官兵圍守,單看匆匆趕往此處的官員,就能知曉定有大事發生。

左相方乘貴是位性情豪放、愛仗義執言的人,他不注重細節,肚裡也能“撐船”。

可自國舅張顯寧被誅後,他便整日陰沉著臉,不僅看起來無氣無力,就連說話也軟綿綿的。

——這也難怪,其女婿張少卿被不知名的江湖人殺害,女兒方怡至今都過著有家不能回的日子;雖說張少卿是張顯寧的獨子,被牽連致死在所難免,但,方怡卻是無辜的。

——方乘貴也曾想過求聖上開恩,可方怡已有了張少卿的骨肉,也算是為老張家留下了後人。既有後,那豈不也難逃一死?

——畢竟,張顯寧犯了誅九族的大罪,張家的後人又豈能存活?

不過,要說起這誅九族也著實有些可笑,因為當今聖上亦在張顯寧的九族行列。

——先皇后是張顯寧的胞姐,當今聖上是先皇后的第二子,難道聖上也要自戕謝罪嗎?

所以啊,如今聖上是絕口不提與張顯寧相關的事了,就連張少卿死於非命也按下不言。

在這種情況下,方乘貴又要如何為自己的女兒求情呢?

——比起女兒是否能回家,他倒更希望女兒能無災無難。

此刻,他仍無精打采地站著,下顎微勾,雙眸空洞,單看他的姿態哪像是死了人的案發現場,反倒像是來開追悼會的。

一旁的刑部侍郎孟廣檜可是一臉的急不可耐,識得左相方乘貴的百姓絕不在少數,左相都親臨了,還能是小案嗎?

百姓是一個勁地推擠,方乘貴是滿臉的事不關己,他孟廣檜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待僵持一段時間後,察看完染坊小樓的陳有道走了出來,並開口道:“皇城司正使江晦的屍身尚在小樓中,他被人直接削掉了腦袋,經仵作推算應是死於昨夜亥時左右。”

“除此之外,小樓中有兩隻杯盞被倒上了茶水,江晦昨夜來此應是要見誰,可奇怪就奇怪在江晦的頭顱為何會掉落在東側...按道理說,江晦背靠窗臺,樓中另一人從正面揮出利刃,江晦的頭顱也該掉落在西側才對...這就使老夫不得不懷疑昨夜小樓中還有第三人了...”

孟廣檜嘆息搖頭,“陳御史您說得這些壓根就不重要,保不齊兇手是個左撇子呢?現下最讓人頭痛的倒不是江晦是怎麼死的,而是在染坊外為何會畫有另五名死者的身形。這身形是用新石灰粉畫的,也就是說昨夜已有官府中人在此了...否則,又怎會為後續勘驗留下線索呢?”

陳有道反覆走動,雙眸如炬,他觀察得很仔細,地上所畫五名死者的姿態他是看了又看,可越看反倒越覺得詭異,“這不對呀...從所畫身形上看,這五名死者皆倒在同一個方位,也就是說他們是同時受到攻擊的...”

他不禁瞥向孟廣檜,眉已緊皺,“普天之下,真有人一出手就能要去五人的性命嗎?何況,這五人身側皆延伸出一柄利劍,就算殺掉他們的是另外五個人,也無法在同一時間擊殺掉他們呀...暫不說,人與人之間有差異,單是有強有弱、稍微強一點的人也能抵擋一下或翻滾、側移一下身子吧?又怎麼可能死態全然一致呢?”

孟廣檜滿臉愁容道:“問題就出在這兒,所以,本官才說別管江晦是怎麼死的了,就連染坊外被標註的五人是怎麼死的,都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他隨之攤手,又道:“這案子要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