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霜怔怔地看著鍾離玄莫,那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

三年前,東陵與籬國和親,舉國上下歡慶了整整七天七夜。

那時的灼霜名為流柳,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妓院裡的紅倌人,雖然彈得一手好琵琶但長相平平。是以,在妓院裡也是被排擠欺壓的那一個。

記得那天,流柳因為打翻了燙茶差點兒傷了客人,因而被鴇母拿著棍棒毒打於人前。雖是當街毒打,但人們對風塵女子向來是沒什麼憐憫之心的,只當是看一回熱鬧罷了。

而這樣的事對流柳來說已經是家常了,她知道沒人會幫她,所以她咬牙忍著疼痛,愣是一聲不發。

那鴇母見她不出聲求饒,更是打得起勁,恨不得八輩子的勁兒都使在那棍棒上頭。

“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位衣著清雅的姑娘,她身邊還帶著兩個墨衣女子。

只是這時的人們不知道,這便是籬國來的女公鍾離玄莫和她的都尉冷荀、蒼寒。

鍾離玄莫的聲音也吸引了鴇母和流柳的注意,流柳抬頭看去,這姑娘一身交頸藍裙,緊袖幹練,與一般的女子的廣袖羅裙不同。再看她身邊的兩個女子,也是這樣的衣著,雖然也正氣凜然,卻沒有她那種與生俱來的凌厲和威嚴。

鴇母先是一震,再就是陰陽怪氣:“喲!這是誰家的姑娘不好好在閨中待著,跑到這街上來為一個紅倌人打抱不平,真真是好家教啊!”她還能怕了幾個姑娘不成?

蒼寒聞言一怒,正要動手,鍾離玄莫將人攔住,朝流柳道:“我若為你贖身,你可願意?”她不喜廢話,直截了當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流柳怔住了,這位姑娘應該是還未出閣的,不然該是盤著婦人髮髻才對,一個黃花大閨女為什麼要給自己贖身?

“願還是不願?”鍾離玄莫略有些不耐了。

被鍾離玄莫的聲音拉回思緒,流柳忍著身上的痛跪直身體:“奴家謝姑娘大恩!”

話畢,流柳的頭重重磕在地上。

鴇母也是被驚到了,她一個姑娘家,買個紅倌人回去不僅有損清譽,還毫無用處。

“啪!”鍾離玄莫從蒼寒那裡接過一袋銀子往地上一扔:“這姑娘從此和你這妓院沒有瓜葛了,若你再動她分毫,府衙大獄本……我也陪你走得。”

鴇母自然沒想到一個流柳能賣這麼多錢,看來那藍衣姑娘涉世未深,既然如此,何不好好敲她一筆?思及此,鴇母道:“這點兒銀子哪兒夠啊,至少還得有這裡的兩倍,如若不然你別想帶走流柳這丫頭。”

“流柳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這位姑娘給的銀子便是買八個、十個流柳也夠了。流柳一聽就知道鴇母想敲詐鍾離玄莫,她不能讓恩人矇騙。

鍾離玄莫一笑,蒼寒便飛身奪過鴇母手裡的銀子,道:“既然不想要,那今日我便教教你人心不足的下場。”

話落,蒼寒一人便將鴇母和幾個跑堂的打得嗷嗷叫。而後巡夜的官兵過來,不僅沒有為難鍾離玄莫幾人,反而被蒼寒一個腰牌打發了。幾個官兵甚至責罵了鴇母幾句才離去 。

待離妓院遠了,鍾離玄莫接過那一袋銀子遞給流柳:“以後謀生用。”

流柳沒有推辭,也沒有接。她從袖中掏出一方藍絲帕覆在自己手上,雙手捧在鍾離玄莫面前道:“流柳汙穢之人,不敢汙了姑娘。”

鍾離玄莫明白她的意思,這方絲帕是為了避免她們兩人雙手的碰觸。

“姑娘?”流柳一驚,鍾離玄莫居然不嫌棄她!

鍾離玄莫抽過她手上的絲帕,將錢袋放在流柳手裡,她的手指正好劃過流柳的手心。

流柳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很冰涼,但卻覺得這樣的冰涼灼燒著她的心。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