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天,初春還是溼冷的天下,莫庭長的門虛掩著,陸林宇見沒人,才從辦公桌下拿出黑色口袋提進去。
“小陸,你的業務水平有進步,還要繼續加油呢!”
“庭長,我帶了點土特產,來跟您拜個年,本來說邀請您去家裡面坐一坐,弄點羊肉來吃,可家裡簡陋,怕您……”
“何必客氣,你家裡誰弄飯?”
“我和女朋友租了一間小屋子……”
“小夥不錯不錯,未婚就享受已婚的待遇,這頓飯我要去吃,等忙過這陣子,我去你家裡吃。正好給你說個事,明天朋友約我吃飯,你下了班跟我一起。”
看莫庭長不容推辭的要求,陸林宇連聲應允,心想這送禮真是立竿見影。
回來後,陸林宇告知禮物終於送出去了,莫庭長擇期要來吃飯事宜,二人有些開心和緊張。
在這個禮儀之邦,請客吃飯最忌諱請的人沒來,沒請的人不請自來。請領導吃飯,看似簡單,實則麻煩。如果約的人不來,或者臨時不來,則讓人失望,主人會可惜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哪怕領導撥冗來了,或者忙活了半天,吃的菜沒對味,喝的酒沒對口,聊的天沒對路,則浪費了山珍和海味。
二人開始叨咕要備些什麼菜,喝點什麼酒等等。
第二天,藍色天空開始透露出春的調皮。他準備討個好的兆頭,特意換好了女朋友新買的白色襯衣。
早早來到辦公室,已聞到一股清修的香味。不用說吳法官來的更早,她妝容鮮豔,哼著歌曲同金魚投料,整理了劍蘭,替平安樹澆了水,給她的多肉寶貝、紅掌寶貝、菖蒲寶貝噴了水。心情大悅,點上檀香,讀誦著玻璃片壓在桌面上的一副小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遂開始收拾桌面的相片,相片上是她和她寶貝女兒一年前在英國大本鐘前的合影。沒過多久,孚法官和遊法官又一前一後到了辦公室。
幾人坐下,泡茶的泡茶、澆水的澆水,孚搖頭開始講昨晚的麻將經,比如吳姐牌運好,清一色槓開,還自摸龍七對,把大家套牢云云。吳法官自打趣道,我只是幫你把錢暫存在此處。
遊法官也呵呵笑,你這個孚肥腸,活該多投資點。
到了中午,陽光擦亮了二樓玻璃,陳法官和王法官高一步矮一步,前一步後一步,斜拉著肩膀進來。這樣明媚的陽光,也沒有將二人身上的酒氣晾乾,看來昨晚上他們又去打酒官司了。
“陸林宇呀,快給我們王哥倒杯水來,他老人家給你爭取了一個名額。”陳喝飄嘟噥著嘴。
陸林宇不明就裡,只恭敬的倒水。
“小陸,王哥義氣,給你弄了一個好差事。”陸林宇湊下耳朵,戳到陳的鼻子上。陳聞了聞茶杯,還了一個眼神,“一會讓王法官親自給你說說。”
“小陸呀,你買房沒呀?”王法官仰躺著,喉嚨嘴唇只軟綿綿的動。
陸搖搖頭。
“哈,那就巧了,這事能對上。昨晚我喝這麼多酒也就值了!”說完,王法官故作深沉的笑了幾聲。
“王哥,此話怎解?”
“哈,小陸呀,你還不明白,王哥要幫你解決大問題。”
“什麼問題?”
王法官自點點頭,“等這事落實了再告你吧。到時你要請我喝頓大酒。”遂開始撿來報紙看,這對話如文章結尾打了完整句號。
還沒來得及追問王法官的笑聲,陸急著把卷宗歸檔交到檔案室。立案庭又送來了新的案件,看到立案庭無可奈何的笑,他收下後立即無可奈何的笑回去。
同樣是笑,和王法官處在發達陣營老謀深算的笑相比,這完全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笑。再看看這卷宗,讓人不禁比喻到卷宗的封皮,就是婚姻墳墓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