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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澤居,鄭翩推開房門卻看到裡面兩條交疊攢動的人影,神情一愣。

察覺到聲響的謝韞停下動作,瞥他一眼,攏了被子蓋上另一人,取了衣服披上身,淡然繫著腰帶,道:“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話語如嗡鳴的出招的金槍,刺痛著鄭翩的耳朵。鄭翩的理智被轟然炸的粉碎,“她是誰?”

另一個人也披著衣服坐起身,酥胸遮了一半,與謝韞白皙的面板緊貼著。

何婕笙!

何婕笙抱著謝韞,幽幽的聲音傳到鄭翩耳中道:“謝郎喜歡我,要娶我為妻。”

鄭翩大怒道:“你胡說!你胡說!無缺不會這般!你滾開!”

鄭翩說著重複的話,大吵大鬧,市井潑婦也不過如此。

鄭翩上前一副要將裹著被子的何婕笙扔出去的動作,卻被謝韞扣住手腕攔下。

謝韞道:“你不過是我閒暇時取樂的禁臠罷了。我總要娶妻的。”

禁臠一詞深深刺痛著鄭翩。

“娶妻?我,只是這樣?對你而言我只是這種東西?”

謝韞冷冷道:“不然呢。”

“我以為……我們形同夫妻。”

“這種東西你騙騙自己也就罷了,你一個妓子出身,還是男子,謝郎怎會與一個男子一生一世?你怎配得上謝郎?我與謝郎才是天造地設。”何婕笙說著便攀上了謝韞的身體,親吻著謝韞。

“騙人!”

騙人的。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我不信!

……

“我不信……我不信……”

“阿翩!阿翩!”

鄭翩醒過來,看到謝韞緊張的模樣,鄭翩視線恍惚,許久才回過神來,喃喃道:“果然是夢,幸好是夢。”

謝韞哄道:“對,只是夢,別怕,我在。”

鄭翩感覺臉上一片粘膩,摸了摸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怎麼被一個夢嚇成這般。

謝韞見鄭翩狀態不對,今日沒去上朝,一直在府中陪著鄭翩。

“阿翩可以告訴我夢到了什麼嗎?”

鄭翩無言搖頭,他不知為何,看到謝韞還是會想起那個冷漠又無情地攔住他的謝韞。但夢中之事說出,對他們並無什麼好處,反而是一個人的心煩變成兩個人的心煩。

若是說了出來,謝韞會覺得他心裡不信任自己,謝韞生性多疑……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良久,鄭翩道:“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

謝韞抱緊了懷中微微顫抖的人,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鄭翩靠著謝韞的胸口,心中仍是戰戰兢兢。

對,是夢。是夢而已。

次日鄭扶提出想去找傅熹,鄭翩送了謝韞上朝後便決定陪她去傅府。

馬車中,鄭扶問道:“姜小郎君,你昨日狀態不對,可是有什麼心事?”

鄭翩搖搖頭道:“不是什麼大事,犯了夢魘,膽子小被嚇著了。”

鄭扶道:“夢都是反的。”

“嗯,多謝鄭娘子。”鄭翩鼻子泛酸,他如今對著阿姐也只能稱一句鄭娘子,他得找機會透出訊息去。但何時相認呢?這也是個問題,太急,溫顏或許不會信。

到了傅府,鄭扶推著傅熹的椅子散了許久的步,鄭翩就和傅熹的父親在廊道上遠遠看著。

“若是阿扶能記得一點也好啊。”傅柯的模樣與往年相異,背已經微微佝僂,瘦得好像風一吹就會散。

這些年傅熹戰死的訊息,對他來說十分消耗,溫顏擅長擊潰人心,或許是覺得傅柯活著比死了難受,才未懲治他,甚至他兒子用功名拼來的院子也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