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海晏河清罷了。

令鄭翩驚奇的第二點便是寫它的人必然文學不淺,用詞造句十分講究,讀此賦,鄭翩只聯想到歲寒三友那高潔的品質。

想到歲寒三友,腦子便不禁浮現起謝韞的身形。

鄭翩細細看著,散體賦到篇末多半譏諷,緊張地翻到了最後該寫他引狼入室誤國之事的地方,不知會如何將他罵得狗血淋頭,然而此事卻只是一筆帶過。

容運三年,鄭翩遭其妻溫顏毒害。

甚至連溫顏立國也沒寫,他生命的終點便也是這賦的終點。

隨手翻過幾頁,竟是他的一生。

鄭翩往後看,還有兩豎排大字。

“少年如此,風光真是殊絕[1]”。

“即日承志,平亂安國”。

角落一行小字寫著:容運三年蘭陵謝韞書。

這賦是謝韞自己寫的。

鄭翩看到末尾,忽然也覺得這本《玉簟賦》沁滿了梅花的清香。

鄭翩的心砰砰直跳,自他醒來這些日子,沒事就到處瞎打聽,人人都說他頭顱被謝韞藏起來了,又人人說謝韞二十七了還不娶妻,不是有隱疾就是斷袖。

可也沒見他對什麼男人留心過。

莫非這人……

這人?

這人真的!!!如傳言所說?

這人覬覦他多時?

又說他像鄭翩才幫他。鄭翩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秘密。

雖然“謝韞莫不是心悅於定安公”“可惜天人永隔”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可他一直不信此事,如今看到這篇賦,才感覺窺破了什麼。

鄭翩麻木地合上書,放了回去。咬著手指不知如何是從,快步上了樓回屋睡覺。

晚間,木葉沙沙,月照竹影,鄭翩從夢中驚醒,頓時一陣無語“……”

倒不是什麼神鬼之夢,但比神鬼還詭異,他怎麼會夢到躺在謝韞腿上聽謝韞念《玉簟賦》這種夢!

枕在謝韞腿上?

你真敢夢啊鄭翩!

鄭翩腦中一團亂麻,披上衣服出了門,走到湖心亭卻看見謝韞還沒睡,這人怎麼老是批公文批到這麼晚?

謝韞正坐著寫字。

他本是睡不著出來散心,沒站著假山後面,倒是被剛好抬頭的謝韞看了個正著。

“公子。”鄭翩面上恭恭敬敬笑著,腦子裡早已浮想聯翩,夢裡的場景揮之不去,急得他想把腦子摘出來晾一晾。

本來是散心,結果心更亂了。

謝韞朝他笑笑,道:“還沒睡?”

鄭翩腹誹謝韞真是個夜貓子,但想起方才夢到了些什麼,又只能罵自己齷齪。

“對……睡不著,公子每日都忙這麼晚嗎?”鄭翩走過去道。

“也沒有。”謝韞道:“只是有些事忽然想到,就做了,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夜就深了。”

鄭翩看謝韞如此辛苦,不禁道:“公子還真是需要一個人時刻提醒早睡。”

話剛出,他便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誰都說謝韞對已死的鄭翩心懷不軌,提醒早睡,這等事一般是妻兒父母所為,這……這如何找人提醒他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