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疑心,單位裡的每一個男人,大概都看過自己的養女肉體橫陳。
此時此刻,參賽證上的周亭一臉清冷,而他在咆哮中遷怒於鋼琴。是的,周亭是在鋼琴上張開的腿,她也是在鋼琴上懷了這個孽種!她從當初那個乖巧的孩子,長成了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兒,一個鋼琴上裸照滿天飛的蕩婦!
早在三年前,因為陳放的離開,周思遠砸了家裡的鋼琴。三年後,鋼琴早就砸碎扔掉,譜子全部扔出家門,他還能毀掉什麼?
酒精摧毀了他的神智。眼前一片迷糊,他拿起鐵錘,看向了周亭的手指。
“以後不要再彈琴了。沒有那個禍害,你還是爸爸的好女兒……”
周亭沒有躲過第一下的重錘。
等她在劇痛中醒來時,身上是繩索的捆縛。她身在家裡的廚房,破舊、油汙,所有的廚具都不堪大用。周思遠死死摁住她,將她的雙手,如待宰的魚肉放上砧板。
他從來就是這樣,喝完酒就斷片,永遠記不得自己幹過什麼。而此刻——
一下,一下,又一下,他用那錘子碾過周亭的指骨。
他想,這是愛啊。原來我愛我的女兒。我在救她。
那幼小的嬰孩曾經那麼聽話,如果不是陳放那女人用鋼琴盅惑了她,她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這雙手放上那害人的鋼琴,她怎麼會出事?他愛自己的女兒,他要拯救她,他要拉她脫離男人的深淵,他要毀了這禍害的根源……
“亭亭,以後不彈琴了,這樣就不會再被男人騙。爸爸愛你,明天我們就去醫院把孩子打了,以後爸爸養你……”
他重複著這樣的話,曾經的琴音、旋律、節拍、奏鳴,陳放嘴裡那些沒完沒了似懂非懂的術語,周亭在琴鍵上那勾引男人的放蕩……
那個男人!那個孩子!周思遠的心中充斥著嫉妒與狂怒。
那以愛之名的殘忍下,周亭痛到極點,卻居然叫不出聲。她在昏沉與鈍痛中想要呼救,可一下下的重輾讓呼吸都成為奢侈……
折磨到了一定的地步,周思遠扔下錘子,他覺得喉嚨發乾,轉身去客廳拿酒。
周亭仍有殘存的體力,她知道這是機會,為了孩子,她必須逃跑。
她忍著劇痛俯下身子,她那被男人意淫又侮辱的雙唇,含住了爐灶的開關。
紅的白的唇舌與貝齒,咬緊了這逃生的旋鈕,扭開那灰濁的開關。
幽藍的火焰亮起,她把自己身上的捆縛靠近那火焰。藍焰的高溫燒在她的身體,另一種疼痛燒灼著。她忍耐、等待,直到繩子燒斷。
她一步一拐地逃向客廳,周思遠仍在那喝著酒,手裡抓著她的B超單,罵罵咧咧。
“不要鋼琴,不要男人,不要孩子……”
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向門口挪動。
終於——
“你去哪裡!”
在周亭用嘴開啟門鎖的一刻,響動終於驚住了周思遠,他一路追出。
一個傷得深重的周亭,一個醉得昏沉的周思遠,他們在夜色中一前一後,逃與追的腳步都踉蹌非常。周思遠一手仍捏著周亭的B超單,另一手是他的酒瓶。
“亭亭,回來!你不聽話的話,爸爸可不高興啊……”
他的語氣彷彿在哄什麼三歲小孩。但如果周亭此時回頭,她會看見他的雙眼血紅,那酒瓶已被他砸破,尖厲的銳角閃在夜色之中——
那是殺意,他要捅穿女兒的身體,讓她徹底服從。
“亭亭!亭亭!周亭!”
周亭用盡渾身力氣衝向街的對面。
周思遠終於失去耐性,他將尖銳的酒瓶砸向周亭的方向——
“我殺了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