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塵山谷的萬花樓香氣混雜,背靠江河,是絕佳的藏身之地。
那日乞巧,云為衫應當已經注意到了。
於是她就是這樣和她相逢的。
上官淺穿著墨藍色的公子衣袍,大搖大擺地走進萬花樓裡。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她一眼就看出了抱琴的樂師手臂有些發抖,再對上那雙眼睛。
不錯了,是她。
上官淺點了她進房間伺候。
別問錢是哪裡來的,問就是用宮二先生的玉簪子典來的。
面紗揭開的一霎,上官淺的面色忽的就冷了下來。
那樣一張慘白又面如死灰的臉,真是礙眼至極。
上官淺捏著她的下頜,逼她服下手上最後一顆百草萃。
然後毫不留情地掀開云為衫的袖子,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口血淋淋地趴著她的藕臂上,猙獰又醜陋。
也許是上官淺的動作過於粗暴,惹得云為衫嘶地叫了一聲。
上官淺立即勾起一個無辜的笑容,開口嘲諷道:“雲姐姐,原來也怕痛啊。”
云為衫跪坐在地上,鮮紅的裙襬鋪開來,像是一朵招人的芍藥花。
她緊緊地蹙著眉頭,額間佈滿冷汗,唇上為了氣色而草草塗上的口脂已經被上官淺用袖子蹭的七零八落。
一邊擦還一邊嫌棄地說:“醜死了。”
云為衫沒有制止她的行為,含著淚顫著聲音問道:“為什麼救我?”
上官淺本就無意幫她,現下,不過是因為她是她的任務物件而已。
她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嘲弄地說了兩個字:“蠢貨。”
可不就是蠢貨嗎?給個坑就往裡跳是吧。
宮尚角那麼明顯地做戲,愣是看不出來一點?
也難怪,那男人一向會演,她當初不是也信了他對她尚有一寸柔情在嗎。
氣氛忽的沉寂下來。
云為衫也不回嘴,只是靜靜地跪坐著,手臂上的傷口也不見她作任何處理。
上官淺見她一副被奪魂攝魄的模樣,就心生不喜。
這個樣子,活脫脫是個被情郎傷透了心的姑娘。
可是,她們是刺客啊。
拜託,我現在在救你,冒著生命危險的那種,你能不能先別傷春悲秋的了。上官淺很想對云為衫說這句話。
其實按照她發出的訊號和沿途做的記號,估計過不了太久宮尚角就會來了。
哪怕他目前懷疑她與云為衫的身份,只要兩人咬死不認,他就拿她們沒輒。
回了宮門,就安全了。
只是眼下,她不能掉以輕心。
想著想著,就成真了。如果美夢也是這樣就好了……
下一秒,門從外面被踹開,八目相對。
兩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上官淺一把抓住云為衫的胳膊,拉著人就往窗外跳,窗外流水潺潺,噗通一聲,兩人齊齊墜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