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宮遠徵來給她上藥,帶了個身量與她相似的藥童來。

上官淺瞅著他面上殘留的青紫,心裡一陣陣發笑,宮子羽下手還挺重。

宮遠徵注意到上官淺憋笑的樣子,心中更是氣悶,也不看看這傷是拜誰所賜。

這般想著,手下便使了些勁,聽到女人“嘶”了一聲,他才抬頭看看她,說:“上官淺,原來你也是怕疼的啊。”

上官淺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計較,畢竟宮遠徵在她這裡永遠都是個小孩子。

“徵公子,我也是肉體凡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麼會不怕疼?”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他,只是雙目無神地盯著一個地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她啊,原是最怕疼的。

只是,後來進了無鋒,便只想著活命。

她一直在騙自己,在無鋒的時候,寒鴉柒每次為她處理傷口的時候,都會問她疼不疼,她總是說不疼,那時,只要活下來就好了。

後來,被宮門的人算計,她覺得疼了,這種痛不是在地牢裡被拷打的痛,是被拋棄的痛。

她孑然一身,她一無所有,甚至,寒鴉柒也離開了……

因為疼,她不想再經歷一次,所以,她不可以再把自己的心弄丟了。

宮遠徵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才後知後覺,自己疑似說錯了話,不過,他是不可能道歉的。

上完藥後,上官淺穿著藥童的衣服,低著頭跟在宮遠徵旁邊,大搖大擺地出了院門。

而那個帶進來的藥童,就留在屋子裡,點著燈,代替上官淺。

走進地牢,上官淺覺得恍如隔世。

那時她也是穿著新娘服待在這裡,演繹著一個楚楚可憐的劇本。

“徵公子,可否讓我和她們單獨待在一起,說幾句話。”上官淺對宮遠徵說。

宮遠徵沉思片刻,覺得上官淺應當不會威脅這些人的安全,才點點頭,離開。

“各位新娘,可知自己為何被關在此處?”

上官淺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身白色僕童裝,扎著雙髻,儼然一個宮門的下人。

她緩緩開口,清脆的聲音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新娘們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多數在打量,少數在交頭接耳。

“你是誰?”最先開口的,是宋家的四小姐。

“不必管我是誰,我只知道你們中有無鋒的刺客。這,也是你們在此的原因。”

“你這話說得奇怪,我們都是身世清白的姑娘,哪裡來的無鋒刺客。”是姜離離。

上官淺環視了一下四周,找到了云為衫和鄭南衣的身影。

一人審視,另一人的目光裡滿是悲涼。

上官淺隱下自己的情緒,“不錯,大多新娘都是清白世家女子,只是總少不了有人魚目混珠。”

她話音一變,“若是新娘們想出去,便必須把無鋒的刺客請出來。”

幾個新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覺遠離了彼此。

“但如今看來,應當是揪不出來,只有,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上官淺故意拖長了話音,見到幾個新娘的臉色剎的白了。

話音落下,上官淺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支香,“此為徵宮調配的毒藥——黃泉路,各位姑娘便上路了吧,婢子在這裡向幾位姑娘行禮,祝姑娘們一路走好。”

“你憑什麼定我生死?”宋四姑娘拍打著牢門,命令著上官淺讓她把香熄了。

上官淺置若罔聞,立在一旁,如木頭一樣,忽略著幾位新娘的痛哭流涕。

漸漸的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云為衫也覺得自己意識不清起來,鄭南衣想著自己總歸是要死的,並不怕,安然合上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