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型,趴睡著一個胖小子,臉蛋通紅,還打著呼嚕。

關止因、小五子和雅園中幾個侍女跪在廳中,關啟禾上了酒氣,寒冬臘月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半宿,發了熱,這會兒正在生母秦惠那裡養著。

坐於側座的易菊依然端莊,看向蘇慈安道:“七小姐在我的教導下,還如此膽大妄為,不知規矩,是我教導無方。”

易菊教導禮儀二十多年,見過的女子婦人無數,從未遇過這麼不遵禮法的女子。經她調教出來的人,不論是宮女還是妃嬪,雖不是人人出類拔萃,但至少都能知禮懂儀。關止因原本就沒有基礎,行為舉止如男子般豪放,對服裝首飾更是一竅不通,教起來頗為費力,如今還在她教導期間就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讓她臉面無存。

自家的孩子什麼樣,蘇慈安清楚得很。秦惠寵溺無度,縱容孩子不學無術,孔鈴更不用說,一個普通村婦,能指望她生出什麼好女兒?說道:“尚儀大人教人無數,成績有目共睹,只有小女如此,可見並非大人之過,確實是我府上管教不嚴,但還請尚儀不要放棄小女,繼續教導她才好。”

易菊儘管確實不想調教這個頑女,嘴上不敢表露,頷首說:“我受了王爺和王妃的託付,自然應該傾已之力,剩餘的十日,我依然會用心教導,但這次是肯定要重罰的。”

蘇慈安轉頭對著廳下跪著的一干人斥責道:“小五子,你整日跟著八王子,主子整夜不在屋內你也沒發覺?還是你明知道卻還幫著他隱瞞?”

小五子也才十四、五歲的樣子,從小就跟在關啟禾身邊跑腿,被嚇得顫顫巍巍:“回王妃,是小的疏忽了,我,我睡著了,確實不知道主子不在。”

蘇慈安厲聲道:“我記得你這不是第一次了!雅園服侍的十杖,小五子十五杖,都自個兒下去領罰去。”

有兩個年紀小的侍女嚶嚶哭起來,跟著一群人下去領罰了。

“你是止因的親孃,這裡不是鄉下村野,既然到了王府,自個兒也要學,別丟了王爺的臉面。”女兒犯了錯,當母親的也被叫來聽訓,蘇慈安作為當家主母,訓斥孔玲一個三房,理所應當。

孔玲行了鞠躬禮,畢恭畢敬的答:“是。”

關止因還跪在那兒,酒沒全醒,頭疼得迷迷糊糊,身子跪不住,聽見母親也被訓,心中不爽,喊了聲:“又不關我孃的事。”

她身子不穩,晃了一下,伸手撐住地板,才不至於摔下去。

蘇慈安見了,無奈的嘆口氣:“就是如此沒規矩!”

她不想背上苛責庶女的名聲,又轉向易菊,說:“既然止因是大人的學生,怎麼處罰,就由老師定吧。”

易菊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摸了一把額邊的頭髮,心裡暗自揣測,王爺費心的找回女兒,又急著召自己來給她急訓禮儀,一定是有用處,不好罰得過重,開口道:“學的是宮中的禮儀,那就按宮中的規矩,去祠堂跪著抄寫《女德》十遍,原本是還要打的,可是打傷了,後邊這十日就學不成了,先記著,如有再犯,一併罰。”

如此,關啟禾一直病了十日,關止因也收了心,安心跟著繼續學了十日禮儀,不想連累母親,沒再作妖。直到臘月二十六,易菊才告辭返回宮中,蘇慈安備厚禮相送云云不表。

關止因前腳恭敬的跟著蘇慈安送走易尚儀,後腳就迫不及待的趕回淳園,還在門口就大聲喊著:“娘,我回來了。”

孔玲從屋子中出來,手指在空中點了幾下:“別這麼嚷嚷,被別人聽去了,又要說你不懂規矩。”

關止因跑過來,一把抱了孃的一隻手臂撒嬌:“唉,這王府規矩真多,不如在梨樹村自在。”

母女倆進了屋子,孔玲拉女兒坐下,才問:“沒機會問你,怎麼學會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