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失,卻犯了大忌啊。”

聽到這話,季縣尉臉上僅餘的幾絲血色也被消失無蹤,蒼白若死,雙唇不住顫抖,卻遲遲沒有聲音。

顏秉文知道他心裡難過,雖然剛才在牢裡衝動地說和季氏斷絕父女關係,從此再不過問她的事,可二十幾年的父女情份哪是說斷就能斷的,兒女就是父母心頭的那一塊肉啊。

他拍一拍季縣尉的肩膀,道:“奔波一日,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客棧。”

季縣尉怔怔地盯著他,彷彿沒聽懂他的話,下一刻,他突然屈膝跪地,倒把顏秉文嚇了一跳,趕緊側身讓開,“你……你這是做什麼?”

“下官斗膽,求顏大人救一救小女!”季縣尉艱難說出這句話。

他知道這話說得不該,但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顏秉文沉下臉,肅聲道:“季縣尉,本官說得很清楚,一切都要依證據辦事,若無罪,你不求本官,本官也會立刻下令釋放她;若有罪……別說只是雙膝及地,就算你拿刀威脅本官,本官也不會改一個字。”

他並不喜歡擺縣官老爺的架子,所以打從見面到現在,都沒有在季縣尉面前用過“本官”這個自稱,但現在他用了,可見是動了真怒。

他是同情季縣尉,但也只限於同情,他身為朝廷命官,必須得依法辦事,不能徇私。

季縣尉老臉漲得通紅,一口牙都快被他給咬碎了,他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可是……一想到唯一的女兒即將人頭落地,他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大人……”季縣尉剛說了兩個字,便被顏秉文冷聲打斷,“剛才那話,本官只當沒聽到,若再有下一回,本官會據實告之知府大人,到時候別怪本官不講情。”

面對這樣嚴厲的告誡,季縣尉只得收回嘴邊的話,艱難起身,在向顏秉文無聲地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他佝僂著背,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顏秉文盯著他的背影,半晌,在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中道:“趁著這幾日功夫,好好去找找證據,若能證明季氏清白,自是皆大歡喜;若不能……我會在刑部公文中建議將季氏與李四處流放之刑;雖說苦了一些,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這番話落在季縣尉耳中,猶如久旱逢甘霖,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待稍稍平復了一下心緒,季縣尉趕緊拭去眼角渾濁的淚水,回過身朝顏秉文端然行了一禮,顫聲道:“多謝顏大人!”

“不必謝我,我只是建議,刑部會否答應,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季縣尉迭聲答應,哽咽道:“大人能夠做到這一步,下官已經感激不盡了。”

在季縣尉千恩萬謝地離去後,顏秉文也離開了,只餘晚風嗚咽,似嘆息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