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憊的按了按眉心,點了點頭。

宮寧上前攙扶他,一股不該在她身上出現的味道,淡淡縈在他鼻尖。

越儕微微擰眉,掌心攥了攥,卻沒說什麼。

翌日起來,他身子還是沒好利索,腿下雖還有些虛浮,但好歹能由人攙扶著走。

宮寧見他如此,勸再休憩一日,他擺了擺手,“朝中之事,不可鬆懈耽擱。”

下朝回來,他整個人彷彿虛脫了般,被大臣吵的煩躁。

高熱不退又讓他極其鬱悶。

一進殿看見宮寧正拿著香爐給他燻著衾被,見他回來就是溫和一笑。

越儕當即暴躁的心情平復了下來,湊到跟前,去環住她纖細腰身,撲到她懷裡。

“阿寧,朝上那群老王八,吵的朕頭好痛,幫朕按按吧。”

“好。”宮寧給他換了寢衣,安置榻上,微涼的指腹不重不輕的按著他額邊。

細細思索著他口中的那群“老王八”,大致猜到這群人中,不在乎是前朝老臣與原屬八皇子一黨的人。

不是登上帝位就可以高枕無憂。

這條路要比他作為皇子時,更加艱難,更加不能行差踏錯。

而她,就更不能成為他的阻礙。

不多時,便傳來了越儕平緩的呼吸聲,他睡的很安穩,看樣子是真的累了。

他手裡還攥著她的袖角,好像怕她走了那般,抓的那般用力。

宮寧暗暗嘆了口氣,他不捨的她,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將一旁衾被拿來,給他蓋上,看著他沉靜的睡顏,心中酸澀不已,可她又清晰的明白……

唯有出宮,二人從此不復相見,才是皆大歡喜。

所謂國主,乃一國之主,當心懷九州八方,豈能為兒女私情所擾?

他常說,“只要阿寧說,朕便聽。”

他太聽她的話了,殊不知,正是如此,她便更不能留下。

這幾日越儕溫順很多,不見幾日前的戾氣,閒暇時便拉著宮寧去蘅蕪苑。

他一直讓人看照著這處庭院,無論何時來都很整潔乾淨。

庭中那棵原本濃郁高大的桂花樹,只剩光禿禿的樹椏。

少年帝皇身披鶴裘腰懸翠玉,長身玉立。

他拍了拍乾枯的樹幹,轉身對宮寧伸出手,“阿寧。”

扶光融入,鋒利的眉骨下他幽邃的眸子帶著淺淺笑意。

宮寧將手遞了過去,便被他攥在掌心。

少年目光柔和,望著二人曾住了十年的屋子,語態輕輕的問,“寧兒,你可喜歡這?”

喜還是不喜?宮寧想她應該是不喜的,因為蘅蕪苑的生活太苦太苦了。

思索間,她的手被越儕拉著,往寬大的鶴裘裡又塞了塞。

只聽他又問:“阿寧總說要出宮,難道真的能捨棄我們的曾經?”

越儕想聽她說不能,可事與願違似乎才是人間常態,他得到的回答是,“奴婢自會一直掛念陛下的。”

他不死心,再問,“那朕只要阿寧陪我留在宮中呢?”

他目光灼灼的凝著她,暖陽滲入他眼中,是無限溫柔。

只聽他又說,“朕不要阿寧做妃,也不強迫陪我同眠,你可會心甘情願留在朕身邊?”

什麼都不求,留下……留下便好。

宮寧看著他,一時啞然,就在她猶豫之際,越儕神情漸漸黯淡下去。

這無聲的回答,碾碎了他的期盼,他壓抑著心底翻湧的苦澀,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唯有握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宮寧感受到他的情緒,另一隻手覆住他白皙的手背,“陛下,奴婢會在的。”

聞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