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終於又逃過一劫,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暈倒一年之中總要經歷數次。
一大早,福伯便送雲熙去了學堂,楚雨瑤也被楚長風帶去山上採藥。但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摔倒,不能激動,也不能出門,但她最怕的還是生病,一旦生病,阿兄阿姐那焦急蒼白的臉,福伯端著藥候在一旁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有阿耶整夜整夜守在她床前,那彎曲的脊背和漸漸生出的白髮都比生病更令她難受。
樹上的鳥窩裡真的出生了三隻小鳥,它們一天天長大,整日在那棵大樹上嘰嘰喳喳,與三兄妹早就混熟了,只要大人不在家,三兄妹便從廚房偷拿黃米餵它們,而她獨自在家的時間最多,這差事也數她做得最多,鳥兒與她也更為熟稔,她還給它們取了名字,大點兒叫小云兒、老二叫小雨點、老三叫小雪花。
院子裡高大繁茂的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輕輕搖盪,大多數時候,阿璃都在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中,獨自坐在廊下臨摹那本《本草經》的圖畫。
臨近中午,跟著阿耶上山採藥的阿姐和上學堂的阿兄陸續回家,姐妹倆便歡呼雀躍將他迎進屋,追著他問長問短。這是他們三兄妹一天最高興的時候了,雲熙唾沫橫飛的說起各種趣事,比如在路上如何爬樹掏鳥窩,如何一腳把小夥伴踢了個狗吃屎,學堂裡先生是如何打手板,學生又是如何慘叫,聽得姐妹倆目瞪口呆,又驚心動魄。
一會兒,房裡便傳來啷啷讀書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因為阿璃喜歡讀書,每日下學回來雲熙都會把所學知識盡數教給她。阿瑤對這些“之乎者也”毫無興趣,便在一旁畫起了大烏龜。
此時楚長風透窗戶望著那張稚嫩白皙的小臉微微有些失神:這樣一副身子骨,就是再聰慧、讀再多書又有何用呢。
轉眼阿璃七歲了,這時正值清明時節,楚長風幾日前去洛陽給父母掃墓了,他們在洛陽住過幾年,父母死後都葬在了那邊,所以他每隔幾年便會過去給父母掃掃墓。
這日她正在阿兄的房裡抄寫《倫語》,一筆一畫,寫得既認真又工整,“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旁的雲熙對著她寫的字念念有聲仔細校對著,突然搖頭道:“不成不成,你寫得還是太秀氣了,能不能再寫大點,霸氣點,嗯......就是那種......”雲熙側著腦袋突然想出一個絕妙的詞,“龍飛鳳舞的感覺。”
阿璃頓感委屈,她不知道什麼是龍飛鳳舞的感覺,但這已經是她第五遍重寫了,她儘可能的寫得再大一點,潦草一點,可是阿兄還是不滿意,她停下筆將紙冊往前一推:“那你自己寫。”
雲熙忙將紙又推回來,笑嘻嘻的道:“還是你寫,我寫的那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明兒交給先生,又少不了挨頓板子。”說著便將自己的手心攤開,“你看。”
阿璃側目,那上面好幾道紅紅的戒尺印深深淺淺還未消褪乾淨,她怎麼忍心,“唉......”她嘆了口氣,又埋頭奮筆疾書起來。雲熙則守著門防止阿瑤和福伯突然闖進來,福伯倒也罷了,要是讓阿瑤撞見又少不了一頓說教。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阿璃終於寫好了。雲熙看了又看,這次他還算滿意,點頭誇讚道:“嗯,比前幾次寫得好多了,小妹,你只要再勤加練習,一定會寫得越來越像我的。”
“像到連你自己都不認識?”阿璃望著他一臉驚訝。
“唉,這個......這個......”這個自然不是,這字必須寫得像他寫的,但又不能寫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該怎麼跟她解釋呢,他掻了搔腦袋,算了,解釋不清,但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神神秘秘的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