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孝敬爸爸。
妙真給爸爸帶來了醬鴨腿,不帶辣椒的。還有紅皮的花生米,酒是少不了的,只不過這一次倒的是紅酒,那是爸爸的一個朋友去了歐洲帶回來的,聽說義大利的紅酒出了名的地道。
她倒了一杯紅酒,灑在她爸的墳前,又在碑上方的小孔裡插了三支香,從籃子裡最後拿出一本書,上面寫著: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波羅揭諦,波羅憎揭諦,菩提薩婆訶。
心經的書看起來很薄。
小妙真開啟第一頁讀完了一大段,沒有翻開第二頁,眼睛似看字非看字,或許根本不識字,聲音彷彿從心裡冒出來的。
但是她流利地讀完了認為的讀完,鬆了一口氣又將書放回籃子裡,閉上了眼睛,雙手胸前合十,嘴裡嘀咕著聽不清楚的妮語。
“快,收拾好籃子,咱們趕快走吧,咱要做中午飯。”胡大蘭催妙真。
她拉著女兒的手,又看了一眼墳裡面,面無表情,就這麼走了。
馬家真的頭七就這麼完了,直到七七,再也沒有人到他的墳頭燒一張紙,送一杯酒,撒一點花生米。
地下的馬家真,也許想他的女人。地上的女人,也想她的男人,可無奈陰陽相隔。
說什麼做什麼只會雪上加霜,越做越痛苦。
胡大蘭用一個麻袋把這些都裝在了隱蔽的地方,又用隱形的封箱膠,用心門給死死地封住了。
從頭七到過後的那天起,胡大蘭壓抑了真實情感,不在提這件事。
她開始變得神經恍惚,六神無主,一副呆滯的傻樣。
每天早上依然送妙真上幼兒園,走到校門口,妙真向她揮了揮手,胡大蘭才緩過神來。每天下午到校門口,妙真走到面前拉著她的手,喊幾聲媽媽,胡大蘭才知道是女兒來了。
整日心不在焉。
吃了晚飯後就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眼睛卻盯著廚房目不轉睛,好像馬家真正在廚房看著她似的。
妙真的作業胡大蘭從不過問。
妙真從小跟著父親下鄉到農村,看戲劇,聽京劇,學書法,彈古箏。
爸爸每天下班後不論多晚,回到家都要陪著講故事,讀昆蟲記,格列佛遊記,爸爸還讀佛經,讀論語,講老子的傳奇,在爸爸的書架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的書籍。有的是國外的,名字都是一長串。
妙真和爸爸一個樣,小眼睛,單眼皮,眼角向上翻,白眼仁多,黑眼珠小,眉毛又寬又開,印堂那個地方開的像條大河,鼻子又塌鼻樑又大,上嘴唇厚下嘴唇薄,牙齒的上一排往外爆,還長了一副國子臉。
她的臉從小就看起來很“成熟”。
又隨著家庭變故,真活出了一副假成熟又老練的心,就像這張臉註定了馬妙真一生的命運,無法逃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