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先生從容站起身形,環顧廟內的破敗光景,搖頭笑道,
“好歹簡單拾掇一下屋內擺設吧,老鹿倒是不拘小節,可喻姑娘卻是乾淨素雅之人,見到這般光景,至少要掩鼻皺眉吧。她一個不甚滿意,你在她心中的位置恐怕要降一降了。
這幾年下來,據我留心觀察,青山君你呀,怕是已經在姑娘家的心坎門扉之外了,就差那最後一下的抬指輕叩了。可莫要因為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將姑娘家的心門之鑰弄弄丟了,山神大人,可長點心吧......”
滿先生嘴角噙笑,斜睥著於情愛之事十竅通了九竅的山神大人,半真半假的調侃道。
青山君滿臉羞愧之色,聽聞滿先生說喻姑娘極有可能對其有那一絲矚意,又是喜上眉梢。
待知曉有可能丟了姑娘的青睞,頓覺苦惱煩躁。
男女情事,最是患得患失,愛而不得是一關,痛而不忘是一劫,放而不捨是一難,失而不甘是一憾。
青山君光長年歲,可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事卻與稚童無二,情竇初開,正是在愛而不得的第一關。至於後面的其他關口劫難,又要看二人的緣深緣淺了。
滿先生刻意點破這一點,便是在自己離開前,希望成就一段好姻緣。
青山君低頭尷尬笑道,
“先生說的極是,平日裡我只知曉在金身內修行冥想,再加上百姓久不前來,卻疏於清掃廟內桌椅木樑了。喻姑娘素來雅靜,看到此情景定是不喜的......”
“當真是人在山中,難窺山之全貌了。感情之事,最是奇妙,你若真入了喻姑娘的心,這些小事全無礙的。最多你二人日後真走在一起了,少不了受其嘮叨罷了。不過再整理出兩個蒲團倒是應有之意,終歸要有待客的樣子。”
青山君躬身稱是,袍袖鼓盪間,有勁風憑空起於雜亂舊物間。
少頃,兩個積灰已久的蒲團重見天日。
他又將滿先生的蒲團調整至中心位置,另三個蒲團圍繞一圈,呈環形拱衛狀。
滿先生笑了笑,欣然默許。
“山神大人好不容易動了凡心,卻懵懵懂懂,踟躕徘徊,耽誤了喻妹子的一片苦心。我看著可是焦急萬分。我要是喻妹子呀,早都不理這個榆木疙瘩了,早日找到良人,共登大道之巔,豈不逍遙快活!”
隨著話音,一道細長身影直身而入。
細看之下,來人相貌卻是十分醜陋。長著一張瘦長臉,臉頰凹陷而無肉,眼睛又細又長。此時正咧嘴而笑,將眼睛擠得只剩一條細細的縫。
不過細看下來,卻是神態和煦,氣質內斂,進門後不忘矮下身形,與滿先生行禮問好,想來便是剛剛二人口中的老鹿了。
果然,青山君扶額求饒道,
“老鹿,嘴下留情,莫要再拿我尋開心,一會喻姑娘聽到卻是要引起誤會,倒是我百口莫辯......”
“我已聽到了,青山君有何見教,可有話語與我訴說,我是願聞其詳的!”
晃神間,有一道清秀身影飄然入內,頭戴珠釵,櫻唇瓊鼻,淡淡的眸子正一眨不眨望著青山君,眸中波光瀲灩,似有百般愁緒欲與人訴說,正是儀態萬千的喻姑娘。
山神大人對上喻姑娘柔柔的眼神,老臉泛紅,訥訥不敢言,如蚊子般哼哼兩聲,又偷眼向滿先生和老鹿望去,露出求助之意。
老鹿向滿先生一攤雙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
“先生你看,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個樣子!每每都這樣,這個榆木疙瘩!總不能讓喻妹子主動開口表露心意吧,可急死我了!”
喻姑娘與滿先生對視一眼,她眨了眨眼,微微低頭躬身,不發一言。
有些人有些事,姑娘家心下再情願,卻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