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作響中,山神像緩緩轉回身軀,重新以正面示人。

青光閃現間,一道虛影從神像中走了出來,漂浮間落於滿先生所指的蒲團上,身形逐漸由虛轉實。

他身穿青色衣袍,頭戴紗帽,倒是與山神像類似。

但是面目卻全然不同,一雙長眉直入鬢角,鼻樑筆直,闊嘴方耳,竟是一副豪邁漢子的外貌,只是面上愁苦異常。

坐下身形後,向滿先生伸手道,

“血肉果蔬倒是罷了,可鎮內百姓竟連酒水都不再送來。只有袁里正偶爾的二兩小燒聊以慰藉,這卻是有些難熬,帶酒了嗎?”

滿先生伸手入懷,將一個泥封小壇拋了過去,微笑道,

“知道你好這一口,從我的藏酒窖中刻意帶給你的,還未拆封吶。”

山神青山君捏開泥封,高高舉起酒罈,壇口下斜,一束酒水便傾倒入口,他咕嘟咕嘟連喝三大口,才快意嘆息一聲,臉上的愁苦之色稍減。

“滿先生,非是我不願現身待客,而是我自家知自家事。務須多言,憑藉鎮內百姓與我之關係,我原本便自有護佑之責。可是我如今這般田地,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便是金身崩碎的下場。

現身一見,除了討到這一口酒的便宜,其他的依舊是於事無補。何況天下百姓多受三家修行人的庇佑,只要安於現狀,便不難留全性命。”

滿先生早已發現青山君身上帶有嚴重傷勢,金身瀕臨破散。

先前只以為是缺乏鎮內百姓日常供奉的緣由。

可如今再細細查探,卻發現青山君的身上帶有飛劍刺傷的痕跡。

他先前境界十不存一,感知受限,自是不知其中緣由。

“你開通的人妖結界通道,終究是有氣息洩露。前兩日有一夥修行人自深山中來,在經過此地時,其中一背劍少年便指著我的山神廟,說野外淫祠野怪,人人得而誅之。

周圍幾人似乎是少年的跟班,為了討好少年,他們便與我大打出手。我雖佔盡地利,但終究寡不敵眾,最終要不是老鹿和喻姑娘及時趕到,他們又不想將事情鬧大,我於當日便身死道消了......”

滿先生點點頭,介面道,

“你說的不錯,人妖通道開啟在即,即使有大符幫忙遮掩氣息,卻終究還是有所洩露。附近的修行人中,自詡人間正道之士者不少。

其中渾水摸魚者有之,趁火打劫者亦有之,小小小鎮內,勉強稱得上魚龍混雜了。可是當時我卻感應不到如此遠的距離,實是未能察覺到你之危險。”

滿先生的聲音雖平淡如初,但他的話語中卻滿含歉意。

換作其他人,滿先生根本不屑於出言解釋,可卻對眼前這個金身破落的小小山神另眼相看。

“滿先生,你這樣說讓我如何自處?冤有頭債有主,歹人行惡於我,是我境界不高,手段不硬。否則,哼哼,我抽乾他們的滿身鮮血,送給喻姑娘隨意吸食。剩餘骨肉,老鹿也能有個飯飽......”

“青山君,為何不是老鹿吸食鮮血,喻姑娘吃剩餘的骨肉?”

滿先生一臉促狹問道。

“嗯,這個,這個嘛,先生有所不知......”

青山君老臉一紅,訥訥半響,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滿先生存心看他出糗,不急於接過話頭。

“哎呀,先生,喻姑娘斯斯文文,落落大方,啃食骨肉這等粗糙之事嘛......”

“是你喜歡喻姑娘吧?也對,老鹿相貌嘛......,悶葫蘆似的,不過我看他對喻姑娘也有別樣情緒的......”

滿先生無情揭穿青山君的老底,順便幫二人口中的老鹿拱了一把火。

“老鹿這副尊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