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潤的淺灘上,燭歡提著木桶遠遠地走了過來。

還是一身白裙,露出赤裸的腳,向前邁出,陷進了鬆軟的泥沙裡,只露出了白皙的腳踝。她離開後,淺灘上留下了一串凹陷的腳印。

一瓢水下去,清澈的水澆灌著剛剛出苗的小白菜,嬌嫩欲滴。

“快快長大吧——好早早地進入我的肚子裡。”

嘆了口氣,起身的時候一陣久違的眩暈感突然襲來。

她踉蹌了著後退了兩步,手裡的木瓢砸在了地上。

眼前突然出現了重影,一雙白嫩纖細的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別慌——燭歡。”

燭歡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安撫似的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但是這真的很詭異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她失去了身體控制權,被帶著走上了梯子,熟練又奇異地進了她的房間。

那個“她”坐在了鏡子面前,白色的光從視窗照射了進來,白潔的床單上堆滿了各種報紙和信封。靠近窗前的書桌上,還放著一本厚重的筆記本。

那本筆記本,她之前見過,不過經過了大火的焚燒,只剩下了半截皮質封面。

而現在,風揚起了它的扉頁——那密密麻麻的字,正以一種刁鑽的方式衝擊著她的視線。

“她”盯著鏡子,好像在和她對話。這是她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臉,一頭銀色長髮襯得她有些生人勿近,格外的清冷孤傲。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她素白的小臉,空蕩蕩的沒什麼表情,只有殷紅的嘴唇還一開一合地說著什麼。

“資訊量是有點大了——但我相信你。剩下的……就都靠你了。”

莫名其妙落下一句話,還是讓人特別頭疼的那種。大可不必如此信任。

沒辦法,燭歡認命地拿過筆記本,看了起來。

字裡行間都是模糊不清的謎團——看的她想死。

良久她才抬起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是真的不想加班啊——”資訊量好大,不虧是她,給她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我能給你的資訊就這麼多了,至於我到底是誰,這個就要由你來定奪。”

我謝謝你啊——真的太高看她了。

“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狀態,是否還願意去尋找答案——我想你肯定不會。怕你跑路,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所以,我就按最壞的打算做了點準備……”

我可真牛啊!不把人逼死還不罷休了是吧。

“告訴你一個訊息——我給自己下了點毒,放心這是真的會致命的。至於解藥,你就自己去找吧。雖然還想跟你聊聊我最近遇到的事情,畢竟這樣的機會很難得,但——我的時間不夠了。我再不走的話,這個世界就要超負荷了。要是被察覺到……可就糟糕了。”

鏡中的人突然坦然地笑了起來,鏡中人一下子活了過來,給這素淡的面容添了幾分顏色。

她顯得格外溫柔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絲疲憊,是飽經風霜的無奈。落在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我想你能把我帶出去……”

“等等——”燭歡還想問些什麼,但時間確實不夠了。

她只來得及從鏡子裡看她一眼,就又是一陣眩暈,她甚至感覺自己經歷了360度的大翻轉。

等燭歡再次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還在淺灘邊上,腳邊掉落的瓢還淌著水,她甚至聽到了菜葉尖墜落的水聲。

“嗒——”

滴落在了地上,連同寧靜也一起被打破。

她好像有兩個身份了,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

“……這都什麼事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