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預料進行,薄羌心懷僥倖地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放棄他。
讓他有機會抓住她的手,撫摸她的秀髮,無時無刻看到她,讓他們成為同床同枕,休慼與共的夫妻,讓她的名字永遠地刻在他的右側,她永遠都是他的薄太太。
可惜,他忘了,這段婚姻於他而言是救贖,是向死而生,對沈冰而言,不過是交易,是利益交換。
她以為自己賣出了一個好價錢,並竭盡全力地扮演薄太太這個角色,努力不辜負薄羌的出價。
所以,她不在他的面前喝酒,抽菸,放棄恣意張揚的個性,困在薄羌為她築造的黃金牢籠中,做一隻乖巧的金絲雀,即使被婆家嫌棄也無所謂,即使和父母不能時常聯絡也無所謂,即使沒有了自己的生活也無所謂。
可是,她真的毫無怨言嗎?
如果無所謂,她就不會想著離婚,想著離開他了。
這五年的婚姻生活,對沈冰來說,是痛苦,是折磨吧。
薄羌許久沒有回話,沈冰捏緊了他的衣角,心臟莫名像是抽搐了一下的疼,有那麼幾秒,眼前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
她嚥了咽口水,努力平息心情,抬眸看向薄羌,透過他墨黑的瞳孔,看到了臉色蒼白,眼尾微紅的自己。
“薄羌。”
她的聲音微顫,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薄羌看向她的手指,就是這隻手,在他陷入無邊的黑暗中時,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他。
“軟軟,這輩子,我都不能放開你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張開手指,和他十指相扣,肌膚相親。
沈冰一愣,無奈地扯了扯唇,“對啊,只要薄羌不鬆手,我怎麼能放開你的手?我和誰,什麼時候,去了哪裡,都會有人事無鉅細地實時彙報給你,只要你想要,我就必須呆在這個家等你,只要你需要我這個妻子,我就會挽著你的手。只要你說不追究,我就不能問有關韶音的任何事。”
沈冰的眼睛微紅,瀰漫著一層晶瑩的水霧,她看著他,又好像透過他,看著麻木的自己。
薄羌覺得,她的手像是沒有知覺,他握緊的,只是一盤散沙。
沈冰抿唇,頗為自嘲地道:“所以,薄先生,為什麼一定是我呢?你能告訴我嗎?為什麼當初你一定要找上我,婆婆說的沒錯,只要你想結婚,全榕城的名媛不是任你挑,你完全可以找一個和你家世背景相當的女人,就算,你是為了韶音著想,也不至於繞了這麼大圈子,下調標準,娶一個無趣又愚蠢的女人。”
她像是陷入癥結的候鳥,拼命拔掉自己的羽毛,旁人只當她是在插科打諢,自嘲雜耍而已,只是她自己最清楚,究竟是多無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薄羌心底的那根弦繃得更緊了,他犀利的雙眸眯得更深邃莫測,好似沈冰的話並未傷及他分毫。
“軟軟。”他離她又近了幾寸,指腹摩挲著她泛白的嘴唇。
“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他的聲音很冷硬,依舊是強勢的風格,如果不仔細揣摩,根本不能發現其中的溫柔。
薄羌的指腹緩緩向上,盤踞在她的耳邊,手腕一轉,用手掌緩緩托起她的下巴。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我選擇你,和爸媽無關,更和韶音無關,只因為是你,如果我薄羌結婚,結婚物件,只會是你。”
薄羌抿緊了唇,將沈冰攬入懷中,“所以,你不要聽任何人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要聽我的,相信我,就夠了。”
多可笑,他竟然開始害怕,如果沈冰知道他的真面目,知道那個藏在陰暗角落的自己,會不會更加厭惡他?
強大如他,這一刻竟然也會像個懦夫一樣,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