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他從小學開始,就喜歡和漂亮的女生玩。他約她們出門,去桌球室、去景區、去商場;他請女生吃飯、吃小吃、唱歌,大家都是歡快的、愉悅的,最後各自回家,大家都玩得很盡興。
他看著石飛鳥,那張在黑暗中依然白皙的臉頰,好像是天上的明月般,在流眼淚。可是,他並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跟石飛鳥不一樣,他從小就待在爸爸媽媽的身邊,父母給予他的愛太多,以至於他多次想到要離家出走。
在他們的身後,山頂涼亭裡面的女人們還在聊天,她們的聲音並沒有隨著秋夜漸深而變得低沉。相反,她們似乎要使勁喚醒黑夜似的,一次一次地厲聲禁止她們帶的小孩爬上涼亭的護欄。
然而,她們的努力是無用的。四維的黑暗,漸漸地從小城的邊緣,向著小城的中心蔓延。過了夜晚九點半,涼亭裡的女人們和孩子們鬧鬧哄哄地下了山,山頂周圍的黑暗彷彿讓整片的樹林都窒息了。
王奎終於伸出自己的右手,想搭在石飛鳥的肩膀上,試圖來安慰沉默了許久的她。不想,石飛鳥一抬左手,敏捷地將他伸過來的手給扇了一下。
“我覺得你太不成熟了。”石飛鳥突然責問地說。
聽了這話,王奎再一次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要怎麼去捉摸石飛鳥的心思。他抽回來的右手,好像並不聽從他自己似的,尷尬地拍了拍石飛鳥的左肩。
“你也在尖子班,和你那群朋友終歸是不一樣的。難道你對於高考,對於上大學就沒有什麼打算嗎?”石飛鳥問道。
“上大學?初中學的那些知識,都是比較簡單的,你隨便聽聽課,都能考出一個不錯的分數。”王奎說。
“那現在呢?”石飛鳥繼續問道。
“高中學的知識就不一樣了,不是你隨便聽聽課,就能學得會的。”王奎說。
“那你不能只是隨便地聽聽課啊!你上課幹嘛老找我聊天?你不能試著認真一點學習嗎?”石飛鳥說。
“我不想試著認真一點學習。”王奎堅定地說。
“那是為什麼?”石飛鳥緊逼著問道。
“我心裡害怕。”王奎奇怪地說。
“害怕什麼?”石飛鳥繼續追問道。
“我們每個人,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要講求天分的,不是所謂的‘努力學習’就能做得到的。”王奎說。
“你害怕你努力之後,最終只是證實你自己並沒有天分,你很平庸?”石飛鳥詰問道。
“嗯嗯。”王奎說。說完,他嘆了一口氣,眼睛望向黎河水流的方向。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一會兒宿舍要熄燈了。”石飛鳥最後說。
王奎站了起來,他領著石飛鳥回到了涼亭。從涼亭的西面,在深夜依然可以眺望到三中,可以看到校園內的教學樓依然還亮著燈。他們從那裡下了十幾級的臺階,到了電視塔下的平臺。
王奎的摩托車,像一隻等候主人的忠犬,睡眼惺忪地伏在枯老的烏桕樹下。他騎上摩托車,帶上石飛鳥,又沿著剛才上山的路,再下山。山下的寺廟已經熄了主燈,佛龕的前面,點著一根火光不停地搖曳的蠟燭。
這一路,他們並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女生宿舍樓的門口,石飛鳥跟王奎道別,還謝謝他今晚帶她去看了煙花表演。
“我就是你說的那種人。”石飛鳥在進入宿舍樓大門的時候,突然轉身對王奎說。
“什麼?”王奎問道。
“我在初中的時候,學習就已經很刻苦了。那時候,我花了很多的時間,可成績就是超不過班上的那群尖子生。”石飛鳥失落地說。
“所以,還不如不那麼為難自己?”王奎繼續問道。
“你錯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