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像這樣的瑣碎生活,尋常年節,處在井噴期的蘇菲雨,是樣樣有詩,處處皆詞,只恨自己沒有從小習得毛筆書法,要不然,自己用毛筆寫上自己作的詩詞,再來裱上幾幅掛家裡,多有文人雅趣呀!也能給精神文化生活貧瘠的農村家裡,自給自足增添許多可供窈窈感受的藝術氛圍。
年節前後的買賣活動是最旺盛的,禾木街的超市大大小小有好幾個,論生意最好,鋪面最多,貨物最全,那自然誰也比不過餘白虎家的。因他兒子餘有為有經商頭腦,在大學畢業後尋得一筆啟動資金,抓住禾木街主街道舊供銷社這塊地招標賣地時機,把最好位置上的一連六個鋪面全買下,往裡擴縱,起了一層,建了個一千二百多平方的大超市。與城裡的超市自不能比,但與芥豆之微的小小鄉村來說,有三個鋪面的人家都是稀奇,這樣的超市當然是大手筆了。只見超市日日補貨,門前來送貨的貨車排著隊,一車車往裡卸貨。全超市的人,包括平時只打牌玩的餘白虎都得不分晝夜的,連著忙活一個足月才消停下來。也只有這個時候,超市的流水才不分趕墟天和冷墟天,天天走高。餘家原是隔壁鎮的,叫七仙鎮,是老百姓口中,最有錢的鎮。餘白虎年輕時候開照相館的,揹著個斜挎包到處給人照相。生的臉端眼眯、身量修長,每有三五個人到他超市門口坐坐閒聊處,就興致來了,愛跟女同志們開個小玩笑,逗得街上的婦女們哈哈大笑,些小黃段子也不招人討厭,倒是一場小閒聊中活躍氣氛的調味劑,實在尷尬覺受不了時也只說“這餘老闆總是這麼恰得!”,這兒方言,說人邪裡邪氣不正經樣時就說“好恰得!”自從餘有為把超市做起來,餘白虎坐上大老闆,每日裡也就打牌,說笑而已。街上的人都覺得他,全靠兒子才有這份享福的好日子。
鄭榮有時候也落寞的,被蘇雲瞧出來後,內心裡覺得自己不是個男孩,不能像餘有為那樣讓父母過上不用日日勞累的好日子而慚愧。也覺得生女兒的操心或許比生兒子要多得多。
《漁家傲·愧為人子》
長恨此身為弱女。不能傳姓家族續。怎比男兒安父母。人不睦,娘遭多少無辜辱。
兒愧不識爹孃苦。餓危困遠擔無數。焦累慮愁無怨語。一生付,恩情無限絕今古。
蘇貴不太在意,他其實早就知道那塊地可以有大發揮。如果不是自家沒錢,他肯定會買過來的,要做什麼生意都好使。因而,他見餘有為有膽量,有眼界,又有頭腦,是個能幹大事的後輩,很是對他有不露聲色的欣賞。蘇貴對於禾木街的墟市發展情況是非常瞭解的。什麼角落適合做什麼生意,什麼生意該如何做才做得好做得巧,什麼人哪哪方面沒做好因而生意起不來,他都能一針見效,一針見血。他的前屋也是這條街的三岔路口處,本來禾木村主街是凹字形,各段也有分岔的小路口,蘇貴家賣早餐的前屋,和餘白虎的超市位於凹字形的下邊。但是兩家的中間出了個岔路口子斜插進去,所以雖然兩家相鄰卻不挨著。蘇貴家的後屋就在岔路口的那頭,前屋後屋中間隔了這條窄的岔路。蘇雲小時候總納悶,為什麼別人家廚房和臥房都是一起的,而自己家,吃飯和睡覺要過一條小馬路。有時候下雨了,來回還得打傘,甚是奇怪又麻煩!這些年,前屋才建新,後屋見又破,蘇貴鄭榮兩口子是起了前屋起後屋,別人看著他家是倒磚堆沙凍地的像個怎麼也沒見完工的施工現場。
在超市還沒有興起的時候,禾木街上是有幾個南雜店的。蘇貴把前屋擴大成兩個鋪面後,就也開起了南雜店,把早餐攤子挪到了門口臺階上,本來不大的房子,又開南雜店又賣早餐的,那是沒有一點空閒地方,到處都塞滿了貨物。蘇貴又懂得生意之道,活絡得很,他的南雜店一開,對面的老南雜店就不開了,老闆回他本家去跑運輸了。蘇貴的南雜店,本村的人是不怎麼光顧的,蘇貴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