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裡這些悄摸簽了合同的人,覺得有合同在手如同有了個保險箱一樣,免不了因被許諾了利益而沾沾自喜。其中有個好誇口,喝點酒或被人激一下就啥事往外說管不住嘴巴的人,叫郭奇武,便把暗裡籤合同的事說了出來。 這個郭奇武本是外鎮的,年輕的時候入贅到七組的沈峰谷家做了上門女婿。沈峰谷,人稱沈老頭,原是蘇雲奶奶的堂兄,因而蘇雲見他,叫他舅外公。他年輕時取了個媳婦叫徐麗敏,只生了一個獨女,叫沈清荷,蘇雲叫她姑姑。徐麗敏原本有丈夫,當兵去了,徐麗敏在家等阿等,等了三年還沒有見丈夫回來,便跟這個追她很久的沈峰谷過了起來。到他們的孩子沈清荷都上小學了,她那當兵且做了軍官的丈夫才回來找她。這個軍官看到她已經跟了別人且孩子都那麼大了,心裡再遺憾也不得不罷休,不想強行拆散她現有的家庭,於是便跟她了斷。徐麗敏見到這個令她日思夜盼一點音訊都沒有的丈夫居然做了軍官回來找她,心裡百感交集,只要他肯說,徐麗敏是願意跟他走,過好日子的。可是他一回來就要了斷,令徐麗敏傷心欲絕,心灰意冷,便投湖自盡了!只剩沈峰谷父女倆相依為命!所以沈峰谷不願女兒嫁出去,而要招上門女婿。
這郭奇武生得不高不矮,但胖,街上的人送他外號叫,胖墩子。沈清荷長年在外打工,逢年過節難得在家,若在家也不出門,因而蘇雲十多年都沒有見過這個姑姑。但郭奇武經常在家,家裡的事都是他管,愛打牌抽菸喝酒,街上的人都快忘記他是上門女婿了。這郭奇武喜歡逞口舌,凡與人閒聊,必要大門大嗓的說過別人才行。若被別人反駁幾句,他就急,把啥底子裡的事都拿出來佐證。他也最喜歡和蘇貴說體己話,在家時,每兩日就要來蘇貴家過一趟,要麼找蘇貴打牌,要麼來買菸,要麼來逗一下窈窈!他這揣著合同的事,憋不住幾天,就對蘇貴說了。進而,街上的人都知道了。蘇貴覺得組裡人傻,人家的計謀都看不出來,生生被愚弄,難怪對賣地的事都不吭聲了,便時不時在超市門口這個訊息集散地廣播出來,說,“七組的人太蠢了,以為人家跟你簽了合同,許諾給你的好處就有保險了嗎?那合同能現面嗎?能拿到桌子上跟人說理嗎?你稍微找個律師問一下就知道那合同一點效用都沒有。因為這是油茶山地,國家不準隨便買賣山地,是紅線。你那合同就跟一張廢紙沒什麼區別。找你簽字時做你孫子,等人家拿到地後,他就是你祖宗了,還會認你嗎?他在你面前憋屈求你簽字的仇怎會不報回來?”……
儘管蘇貴“先天下之憂而憂”把話說盡,但地已經賣了,那聽了的人也是無法,倒盼著賀老闆彪子他們能不是個出爾反爾的背信之徒。可在塵埃落定後,他們拿合同要買鋪面時,果然沒有一個七組的人按合同拿到了讓利的鋪面,彪子賣鋪面25萬一個,正是賣得歡的時候,理都不理七組的人,說“你們七組的人想要便宜,也不問一下你們是誰,現在這新市場是三鶴壩村的市場,可不是你們禾木街的市場,還想著拿便宜又好的鋪面,做夢去吧!”,氣得組裡人要拿合同去請律師告他們,還沒有花錢請呢,好位置的鋪面就已經賣完了,還請個鬼呀!
七組賣地這事是無力迴天了,組裡賣完地,得兩百多萬,到過年頭一天,組長薛承宇和朱信把錢給他們分完後,孫繼義見薛承宇貪心太大,不為七組著想,便和蘇貴商議要另選組長,孫繼義提議選姜正,敦厚實誠,沒貪心,又靠譜,蘇貴無話。便開會選了姜正做組長,薛承宇不得不認,把財務、資料和章子交接給了姜正。朱信見七組人來拿錢,便跟組裡人借錢,大多都推脫說有急用不借,而在外沒回來的人,他打電話就順勢借走了。
地收到手了,彪子便叫人施工起來,先在凹字街的左邊岔路口開一條雙向道的馬路,只見一輛輛挖機,渣土車進進出出,遷墳的告示貼在馬路邊人家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