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又是一年春,乍聚又分的,窈窈又得經歷一次歡合悲離,好在大了點,知道爸爸媽媽總是要走的,也不哭不鬧了,就是仍舊要找,樓上樓下的找爸爸媽媽,總覺得爸爸媽媽還沒有走。

回到華城,心境昇華的蘇雲越發令同學們覺得她不一樣了。說話什麼的,有時候像個老夫子。她在微信群裡,開話拋磚,同學們有的很願意冒出來接一句,她也承上接下,冒一個有一個的令原本想藏拙的同學暢意快言,刷了點存在感。於是那些時日,只要群裡蘇雲在,就聊得好不熱鬧,同學間也互相知曉了許多近日情況,同窗間的感情時不時的被舊日的回憶溫暖一下。這點倒是繼承了蘇貴那“蘇貴到哪,熱鬧就到哪”的特質。

因著已經是禾木村支部的回鄉黨員,蘇雲便也加了村裡的微信群。一日,群裡朱信發語音說,村裡有老闆來,想建個養豬場,問群裡老百姓的意見。老百姓有的說好,有的說不好,臭,而且汙染水。蘇雲也發了幾句,說“建養豬場得需要請專業人員看一下禾木村的地質情況,地下水走向,結合四季的風勢走向,選好地址,對村民生活影響降到最低才算妥帖,不能隨便在哪哪就建。”

“呵,建個小型養豬場還要請專家,顛瓜了。”朱信脫口一句粗話。

“你建的又不是無汙染無氣味的工廠,你建的是養豬場,不考慮這些的嗎?那為什麼不建到別的村去,跑禾木村來,要是建下來了,往後什麼老闆都來你這,反正禾木村沒門沒坎是個專案就要,環境一但汙染了幾十年都恢復不過來,不是害了子孫嗎?”蘇雲見朱信一副要巴結老闆的狗腿立場,怕建了養豬場害了禾木村,所以力爭起來。沒想到蘇雲一說,那些在外打拼有點見識的年輕人都出來說一嘴,於是群裡說不好的聲音越來越多了。

朱信見大家都起來反對,便說,“這老闆建的是環保型的養豬場,豬屎不得流出來,搞發酵池滴,一點氣味沒有滴。”

“環保型養豬場的投入大,老闆捨得花大錢把汙染問題解決嗎?剛開始說的好聽罷了,再說沒氣味,禾木村又不大,靠主街那麼近,那豬屎味也濃。難道叫街上的人聞著豬屎味就飯嗎?”蘇雲見這個事情比較嚴重,心裡為禾木村的將來著急,若是不嚴詞反對,說不定這朱信就瞞天過海或者蠻橫霸道把專案同意了,到時候專案落地開建,誰也奈不何了。

關於朱信這個人,蘇貴可沒跟蘇雲少說,也沒少聽到別人說他。朱信也是七組的,四十多歲,不高不矮,直鼻鼓腮,看著有那麼點帥。他父親叫朱春田,他母親叫陳秀英,還有個弟弟叫朱智。兩兄弟是從小就不聽話,不受教。陳秀英在他們十幾歲時,當禾木村的婦女主任,盡職盡責,注重德行,村裡人都說她好。可是朱信青春萌動,去糾纏一個經常來趕墟的別村的有夫之婦,陳秀英見兒子罵也不改,打也不改,很難過,像她那樣把品德放在首位的母親,對於兒子的德行不明,敗壞倫常,特別驚訝、傷心、抑鬱。幾次跟相熟的人說體己話時都抽泣說到,“我不想看到兒子將來的樣子,有這樣的兒子我沒法見人。”似乎對於兒子有異乎常人的預知和絕望。最後真的上吊自殺了。或者陳秀英想以死來規勸朱信走正道。朱春田深知妻子的無奈,自己也無奈,可是不會像做母親的那樣沉重而已。沒有母親管的兩兄弟往後是無法無天的。朱信後來賭博成性,先贏後輸被套進去。凡常人想靠賭博發財是必輸,輸了必然到處借錢。幾次被黑社會追債差點要砍去一隻手,朱春田火急火燎的借來錢去贖他。他偷情是從來沒有停過,一段日子一個。他老婆叫李雅蘭,悶聲不愛說話的老實女人。本來她嫁給朱信這樣的人是一天好日子沒過過。可是朱信卻嫌她性子內向,不活泛交際,幫不了他,要離了她。可是李雅蘭再難也不想離,哪怕是房子拿去還債,出去打工漂泊,也沒有見她立決絕之心離婚。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