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坦國 西部礦場
礦場的荒地中間，滿是砂石的土地上擺滿了一具具屍體，其中有許多都像徐三那樣身首異處，軀幹部分殘缺不堪的也不在少數。
其中也包括了原先的礦場主管，儘管礦場上的人都不喜歡他，但還是給他留了最後的一份體面。
除了林濛還在帳篷裡休養之外，礦場上其餘的人全都集中在荒地周圍，面朝屍體堆放的方向，神情穆然地默哀著。
站在隊伍正中間的是手持火把的蘇劍寒，由於輩分的關係，這場葬禮由他擔任主持。
蘇劍寒身旁是小佳，腹部纏著繃帶，雙眼死死地看著徐三尸體所陳放的位置。
徐三的屍體旁，依偎著同樣永遠閉上了眼睛的蘇蘇，這是剛剛小佳刻意選擇的地方。
看著遠處永遠離開自己的姐姐和發小，小佳第一次體驗到如此強烈的斷裂感。似乎有某種生活在這一刻隨著他們一起入了土，成為了無法再被追溯的曾經。
同時，她也深深地意識到目前自己的處境，以及機械人軍團切切實實的壓迫感。也許不到一個月後，自己也將跟他們一樣，化為這片荒漠中的一抔黃土。
礦場入夜後的溫度急劇下降，小佳望著前方的屍堆，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
“禮畢——送行——！”
蘇劍寒嘹亮的嗓音迴響在荒漠之上，往前邁出一步，乾脆利落地用手中的火把靠近其中一具屍體。
火舌隨著汽油蔓延至整片荒地，帶著噼啪作響的碎裂聲，將生命存在過的痕跡帶至空中，朝著遠方飄去。
火光照映在程冬的臉龐上，熱氣陣陣地朝著他逼來。
“老師...”程冬在心中默默唸道。
“怎麼？”高維宇宙中的老師立即給出了回覆，似乎一直在觀察著程冬。
“在你那裡...可以看到人有沒有靈魂嗎？”
“這個問題嘛，很難跟你解釋得明白。”老師依舊操著爽朗的語調進入程冬的意識，與程冬當下的處境顯得格格不入。
“那...這些曾經存在過世界上，感受過，思考過，成長過的他們，在死亡之後就不再存在了嗎？”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狀態。我無法回答你他們存在，也不能說他們不存在。”
“量子態嗎？”程冬疑惑地在心中追問。
“跟量子沒有關係，這就像音樂一樣。我問你，在你的世界裡，音樂存在嗎？”老師的聲音依舊爽朗。
“當然存在了，這有什麼可爭議的嗎？”程冬以不屑的語氣回應著。
“那請問一下，音樂存在於什麼地方呢？”
“存在於...我想一下...音樂存在於...那當然是樂器裡了，沒錯，音樂存在於樂器裡。”程冬篤定地回答。
“那我現在給你一把小提琴，音樂就存在了嗎？”
“...我不會演奏小提琴，所以只有樂器音樂也無法存在。”程冬皺著眉，開始覺得老師的問題有些吃力。
“那我再問你一遍，音樂存在於什麼地方？”
“音樂存在於...哦！我知道了，音樂存在於演奏之中。”程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麼，在沒有演奏的時候，音樂在哪裡呢？”老師一字一頓地繼續他的追問。
“沒有演奏的時候...就...沒有音樂...”
“所以我們可以說音樂存在嗎？”
“不...可以...”
“所以我們可以說音樂不存在嗎？”
“也...不...可以...”
“生命和音樂一樣，也是既存在又不存在的東西。”程冬喃喃著，表情逐漸從疑惑，轉為豁然開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