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媛順著陳漌的視線掃了一眼那小丫鬟,抬了抬下巴:“你……你叫什麼來著?”

那小丫鬟連忙小聲地道:“回縣主的話,婢子叫桃枝.”

郭媛“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桃枝,這位陳大姑娘方才可能沒聽清你的話,來,把你看到的再給咱們說上一遍,也叫我聽聽前後可有什麼出入.”

說著她便彎了彎唇,好脾氣地道:“茲事體大,謹慎些總是好的,也別叫人說我郭家冤枉了好人.”

“是,縣主.”

桃枝怯生生地抬起頭,飛快地看了陳漌一眼,又趕忙垂下了腦袋,說道:“就……就在兩刻不到前,婢子瞧見陳大姑娘……故意撞了縣主一下,等縣主走遠了,她的手裡就多了塊東西,婢子瞧著像是塊玉,然後她就抓著玉出去了……”“你滿口胡唚些什麼!”

陳漌怒不可遏,憤然道:“我幾時拿過什麼玉?再者說,我剛才就奇怪了,既然你親眼瞧見我拿了玉,為什麼當時你不叫破?那時候叫破不正是人髒俱獲麼?”

“嘖嘖,你急什麼?”

郭媛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嘴,挑起了兩彎細細的眉毛:“好歹你也是做主子的,怎麼跟個小丫頭大呼小叫起來?你們國公府的姑娘都是這麼著的?”

人群中傳來了“吃吃”的笑聲。

陳漌一向自詡才情、自負美貌,很有點目下無塵的意思,在貴女圈子裡的人緣兒可不怎麼樣,想看她笑話的人自然不少。

陳漌僵直地挺著背,面孔白中泛青,濃重的屈辱感使得她幾乎無地自容。

她用力咬住下唇,強迫自己抬頭直視著郭媛,語聲微顫:“我國公府姑娘的教養,不勞長公主府費心。

香山縣主再是有品級,也管不到旁人家裡去.”

話說得很硬,也只有國公府的姑娘才敢這麼跟縣主叫板。

郭媛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縷陰鷙,沒接話,只看向腳下的桃枝,冷冷地道:“我沒叫你閉嘴,你一個狗奴才也敢自說自話?還不快往下說!”

陳漌面色鐵青,嘴角抿得死緊。

郭媛這話指桑罵槐,若是陳漌再開口,就成了對方口中的“狗奴才”了。

“是,縣主,婢子馬上就說.”

桃枝的聲音不大穩當,瞧著似乎很是害怕,喉頭吞嚥了一下,方才說道:“婢子雖是瞧見了陳大姑娘拿著玉,可婢子就是個下人,又怕瞧錯了,就沒敢聲張.”

她的聲音雖然打顫,可吐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很清晰:“後來見陳大姑娘出了花廳,婢子到底有點不放心,就悄悄地跟在她後頭,卻見她是去了淨房。

說來也是怪得很,淨房那時候是空的,守門的姐姐們也不知哪兒去了。

婢子實在是太好奇了,就壯著膽子進去,把那帳幔拉開一條縫兒,可巧就瞧見陳大姑娘果真拿著塊玉,因離著近,婢子看清了那玉的模樣,就是桌上的這一塊.”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圓桌,那上頭正放著摔成兩半兒的九環螭珮。

郭媛滿意地“唔”了一聲,示意桃枝繼續往下說。

桃枝抬手擦擦額頭,繼續說道:“婢子瞧見,陳大姑娘把那玉狠狠砸在地下,一下子就砸成了兩半兒,然後又不停地拿腳地踩,說什麼‘我叫你寫詩比我好,我叫你詩會奪鬼’什麼的。

婢子一聽就怕了,就趕忙跑了回來.”

“噗哧”一聲,郭媛忽然笑了起來,頰邊現出了兩枚深深的梨窩,格外明媚動人。

她伸足在桃枝身上輕輕一踢,笑罵道:“你個蠢材,哪裡是奪鬼,那是奪魁.”

“哦,對,對.”

桃枝忙不迭點頭,笑得一臉討好:“縣主真有學問。

婢子不識字兒,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