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把身子挺得很高大,反倒謙虛了,說:“要說呢,你勁兒蠻大的,就是要領有點那個……以後,老同志們會教你的.”
王北風看看李四虎,又看看新兵們,特別是看見了新到的幾個女兵也露出惋惜和同情的目光,心裡窩囊得要命,恨不得把地球踩個窟窿鑽進去。
宋連長說:“車沒來,繼續活動。
下面我和李四虎同志做示範.”
正要趴下去,忽聽一聲怯怯的詢問:“首長,我可以試試麼?”
大家扭頭去尋,看見新兵堆裡冒出個墩墩實實的中等個兒新兵,紅著臉盯著宋連長看。
新兵們就振了精神,稍停又有些灰心:就這蔫兒巴嘰的樣兒,行麼?宋連長高興了:“好,甭管輸贏,單這精神就可嘉.”
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石平陽,首長.”
新兵答。
臉蛋兒雖然靦靦腆腆的,目光裡卻有一種好鬥的神氣。
宋連長說:“好哇,石平陽,這名字響亮。
李老一,上!”
李四虎衝石平陽齜牙咧嘴地笑了笑:“嘿……小石頭蛋兒,讓你左手?”
小石頭蛋兒也笑笑,笑出一副憨厚樣兒:“別,還是來公平的,我在家幫爹打過鐵呢.”
李四虎一愣,臉皮刷地繃緊了,不再吭氣,趴下身子,兇兇地喊了聲:“來吧!”
右手對右手。
老兵們新兵們都圍了過來,前排的新兵把掌關節攥得咯咯吱吱響,後排的新兵使勁往前拱。
女兵們也擠在裡面嘰嘰喳喳,漂亮的小臉蛋兒一個個都憋得很鮮豔,明顯地製造著傾向於石平陽的情緒。
宋連長樂呵呵的,快活得就像是要看一場精彩的足球賽。
他主動擔任裁判,很耐心很嚴格地把兩個人擺妥帖了,說了句開始,那兩隻小臂便不動了,像兩根鋼管,呈“人”字型架在地上。
周圍的騷動沉下來,只有雪花無聲地往下落。
兩副額上的青筋隨著喘息聲的逐漸厚重,也一截一截地往外凸。
身子像是凍僵了,紋絲不動地凝在雪地上。
嘴上無毛的新兵們開始冒汗了,暗中替石平陽把勁兒攢得很足。
大家來自五湖四海,但有一個共同目標,打倒李四虎,給老兵油子們一個下馬威。
女兵中有人認識李四虎,尖著嗓子洩他的氣:“李班長呀,腿打顫了呢,要栽給新兵蛋子呢.”
宋連長東瞅西看,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加油!”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接兵的幾個班排長在漫長的瞬間裡終於熬不住了,紛紛喊起了號子,為李四虎助威。
新兵們起先想喊不敢喊,待排班長們喊紅火了,不知誰低哼了一聲,算是起了個頭。
新兵人多,越喊越響,女兵喊得尤為可勁,尖叫聲咆哮聲膛音雜音一併噴發——“新同志,加油——!”
“加油,石平陽——!”
如同一群嫩嫩的炮聲,滾動在漫天飛舞的雪野裡。
新兵們攢了多時的勁,就透過這恣意縱情的喊聲,遞給了石平陽。
石平陽精神大振。
喊聲如一股洪流把他的手背脹厚了。
臉色由紅變紫,再變紅;五官死死地擰在一起,猶如糾結的葛藤。
兩雙腳趾已經摳進雪地,做著無聲無形的搏鬥。
李四虎是另外一副光輝形象,兩隻眼睛緊閉,毛髮豎立,棉帽歪斜,耷拉著壓扁一隻耳朵,皮下血液分明可見,似乎隨時準備噴湧出來。
胳膊肘下的雪地已融出很大一片水漬,棉軍裝由表及裡幾乎全部溼透。
又僵持了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