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後的元年冬日,緊趕著壽康宮落成之時降臨。

十一月初,弘曆琅嬅到景仁宮,請鈕祜祿太后移居壽康。

正殿坐北朝南,黃琉璃瓦歇山頂,內懸弘曆手書“慈壽凝禧”匾額,東西梢間闢為暖閣,其中東暖閣設立佛像,作太后日常禮佛的佛堂。

太后站在壽康宮廊下,看福珈指揮宮人擺放花房送來的數十盆時興的花朵,望著壽康宮富麗的裝潢,總會想起更加闊大的慈寧宮,歡喜中有些失落。

到底是她和烏拉那拉氏誰也沒有住進慈寧宮,各落一籌罷了。

如今便不能稱烏拉那拉氏為那拉太后,在鈕祜祿搬進壽康宮後第二日,皇帝下旨:為那拉太后上徽號為“溫裕”,稱溫裕皇太后;為鈕祜祿太后上徽號為“溫敬”,稱溫敬皇太后。

這兩日下著雪,晨起路滑難走,宮人們取了除雪的工具在宮道上低頭忙碌,以免哪位貴人在路上跌跤,以致遷怒。

雪小了,一直下到午時才停,琅嬅歇了午覺起來,囑咐青硯幾句接兒女回承乾宮用晚膳,正說著,外頭傳來通傳聲,說貴妃來請安了。

“快傳。”

殿門口的簾子掀起,冷風灌了一瞬進來,晞月盈盈走入,由茉心取下披風,對琅嬅福身道:“給皇后娘娘請安。”

琅嬅笑著示意落座,問:“才雪停,你怎麼有空過來?”

入冬不久,晞月身子雖好了些,也早早換上錦絨旗裝,桃紅映襯粉面,看著氣色不錯,連嘴唇都多幾分血色,笑意盈盈。

“臣妾午睡醒來,正是無事,便想來和娘娘說會兒話。”

琅嬅受她笑意感染,親切道:“也是兩宮相鄰,沒累著你,聽太醫說你身體好轉,可還是怕冷,鍾粹宮的地龍已是暖上了?”

“從前身體不好,覺著冷習慣了。”晞月笑著點頭,神色裡帶上感恩之意,“若非皇上讓齊汝太醫盡心,只怕臣妾還受不住這場冷,免不得像去年那樣連連生病。”

“又胡說了。”

琅嬅嗔道,轉頭叫青硯:“將庫房裡皇上前幾日賞的玄狐皮取來。”她一頓,“本是進貢,只有兩件,皇上說著一件讓我留下,一件給你,拿回去穿上暖暖身。”

晞月喜道:“皇上與娘娘心疼臣妾,記得臣妾畏寒,臣妾感激涕零。”

看茉心上前收了玄狐皮,琅嬅調侃道:“都是皇上的心思,你謝本宮做甚?”

“娘娘與皇上帝后同心,恩德也是一樣,臣妾總不能謝了娘娘忘記皇上吧?反之,道理同樣。”

琅嬅失笑,叮囑道:“皇上還與本宮說,你性子乖巧,心疼你容易受寒,叫海常在與你同住,她年紀小你幾歲,你既是姐姐也是主位,多照顧她一點,好讓海常在願意出門同嬪妃們來往,省得把自已悶壞了。”

提及海蘭,晞月憶起那張怯生生的清秀面龐,眉眼總是懦弱流露著畏懼,明明是天子嬪妃卻莫名一股小家子氣,跟誰有意欺負了她似的。

因為這個原因,又有海蘭和青櫻這層關係在,晞月不太喜歡海蘭,忍不住想要磋磨她,但皇上繼位以後,自已多病多災,心思有些疲憊,便很少讓海蘭到正殿請安,見海蘭的次數僅止於定省請安。

晞月定了定神,看著琅嬅笑道:“臣妾又不是孩童,怎會不明白嬪妃乃姐妹的道理,自然要做好分內之事,不叫皇上與娘娘多憂心。”

“你明白便好。”琅嬅輕輕點頭。

此時青硯悄然進入殿內,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御前的趙公公在外請見。”

琅嬅二人對視一眼,她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工夫,趙德勝抬腳進來,瞧見上首看他的皇后與貴妃,“奴才見過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行完禮,就該道明來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