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小心翼翼望著自已的眼神,讓弘曆不由想起了上一世寬和仁厚的孝賢皇后,琅嬅雖姓富察,終歸不完全是孝賢,御下的手段沒有孝賢那樣剛柔並濟。

從前侍奉琅嬅都是蓮心、素練二人,這幾個月來他也少見素練入殿,聯想數月前素練的犯錯,與富察檀音對琅嬅說的話,弘曆怎會想不明白都是素練教唆,順著線查下去,必然就是琅嬅的額娘覺羅氏的主意。

“吳書來,傳旨。”弘曆揚聲喚人,頃刻吳書來掀起簾子躬身進了殿,“承乾宮掌事宮女素練,逾越生惡,叛主犯上,念其為皇后陪嫁,侍奉多年,自潛邸入內,功過相抵,且年歲已及,準離宮返鄉。”

撲通。

殿門外一聲響,原是素練聽見自已的處置,踉蹌跪倒,冷汗直流。

即便特赦出宮,她的年紀到了宮外哪能有什麼好日子,旨意傳出去,昔日的主家富察氏斷不會收留一個實際被趕出宮的奴婢。

這就是她的結局了。

琅嬅回望隨著吳書來落寞離去的素練,心中隱隱有些不忍,只能是暗自嘆了口氣,等待著皇帝將要出口的責罰。

“皇后身邊,缺一位掌事宮女。”

趙德勝在殿外應了聲:“奴才與吳公公即日,定為皇后娘娘尋一位得力的姑姑協助。”

這才是能為主子分憂的奴才,一句話就知道主子究竟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而非替主子做決定,凌駕於主子之上。

弘曆扶起琅嬅:“我知道,有些事並非出自你本心,你與我夫妻多年,我不會怪你,晞月的身子我已讓齊汝照看。”

琅嬅微怔,垂下眸:“臣妾……”

“真相一事,待晞月身子好些再告訴她。”弘曆道,“嫻妃,皇額娘會說的。”

“是。”

那拉太后有沒有告訴青櫻,沒人知道,直到哲妃追封禮結束後,後宮眾人才得知,嫻妃得了一個新的名字——如懿,是嫻妃求姑母那拉太后賜下,理由是覺得青櫻之名不太合宜。

弘曆聽得糊塗,這有什麼不合宜的,需要改個名字換命嗎?

如懿一名也起得多怪,取意“情深意重,兩心相許”,一個嬪妃怎好求與帝王相許同心,何況懿字讓他想到了當年給孝儀皇后定皇貴妃的諡號,斟酌許久方才擇定作令懿。

該說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弘曆皺了皺眉頭,“名字乃父母親長所賜,豈可隨意更改,吳書來、趙德勝,你二人各自去翊坤宮和太后的壽安宮,若嫻妃雙親同意,再提更名。”

弘曆繼位後,將鹹安宮官學遷至西華門內,原址改為壽安宮,迎那拉太后回宮當日就讓太后住進了壽安宮裡。

鈕祜祿太后的壽康宮十月便要完工,安置兩宮太后的事情就該徹底結束了。

宮閣之間有些距離,隔了高高的宮牆,省的兩位太后為些事情重演先帝在位時的對峙局面,難以消停。

再說回嫻妃賜名一事,訥爾布上奏摺,很是不解嫻妃的做法,奏摺中說夫人郎佳氏對此事也拿不定主意,他們一家願聽憑皇上做主。

於是,弘曆將嫻妃請那拉太后賜的名駁了回去,理由便是父母賜名不可隨意。

青櫻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個名字,竟然鬧到要阿瑪上摺子的地步,聽聞御前的趙德勝傳話時滿臉都是不解,隱含一絲失望,連忙目光轉向自已的姑母,似乎希望她再拿定個主意出來。

那拉太后當然知道這事是不成了,何況她本就有些不樂意做給青櫻改名的事,不過是看在青櫻有心要爭一爭後位,圖將來能與少年郎同穴共葬,這份情誼濃烈,那拉太后便願意幫幫青櫻。

豈知弘曆登基不過短短一載,後宮已經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知曉賜名後將燙手山芋扔給了訥爾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