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後宮調整用炭以後,一直沒有出過什麼事情。

好巧不巧的,這事兒就出在鍾粹宮裡:

原是各宮份例到了月底都快用盡了,因為晞月身體還未好全,弘曆憐惜,就讓琅嬅多給晞月的鐘粹宮撥了些好炭,鍾粹宮燒著燒著發現炭量驟減,查過每日用例,這驟減一事就有些耐人尋味。

自已宮裡出了偷炭的賊,晞月又驚又怒,她受不住次等黑炭的煙燻,必然要查清楚是誰盜走了紅籮炭,思量之下,晞月決意搜宮。

若讓她知道是哪個賊子,定要將這人狠狠整治才罷休。

想要早早睡下抵禦冬日寒冷的海蘭,被迫一臉茫然站在鍾粹宮的廊下,過了半晌後明白,貴妃的紅籮炭失竊了,要查出賊人是誰。

雙喜和茉心領著宮人來回在鍾粹宮找了十幾圈,最終來複命,紅籮炭確實找著了,就在海貴人住的配殿裡,位置還算隱蔽,他們翻了配殿裡的櫃子才找出來,滿滿一個小籮筐,清算份量和丟失的分毫不差。

海蘭聽聞是從自已屋裡翻出來的炭,幾乎愣在當場。

“海貴人!”晞月怒而拍桌,枉她還想與海蘭好好相處,“你好大膽!如今該作何解釋!”

訊息傳進翊坤宮時,青櫻正和侍女二人閒聊,眉宇間聚著愁意,姑母小病一場,這幾日精神不濟,懶懶地不願見人。

三寶急匆匆從殿外通報進來,慌張說:“主子,鍾粹宮出事了!”

阿箬瞪他一眼:“三寶你越來越沒樣子了,咋咋呼呼的,不將話說清楚。鍾粹宮可是貴妃住著,會出什麼事?若是貴妃有事,我先放倆鞭炮樂樂,要是海常在,你不說清楚,我們怎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是海貴人出事了。”三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貴妃主子發覺宮裡紅籮炭數量不對,叫宮人搜宮抓賊,結果在海貴人房裡的櫃子發現個籮筐,裡面裝著丟失的紅籮炭,於是鬧起來說海貴人就是偷炭賊。”

青櫻搖了搖頭:“貴人位份已能夠用紅籮炭,海蘭又怎會行不軌之舉,對貴妃起覬覦之心?”

“正是如此。可那紅籮炭數量與貴妃主子丟的分毫不差,而海貴人自已該用的份例也都在,貴妃為此驚怒,要對海貴人招呼著上刑了。”

“阿箬、惢心,替本宮更衣,我們去鍾粹宮看看!”青櫻嚯地站起來。

是阿箬一把將她拉住,直搖頭:“主子,這不妥!不說翊坤宮與鍾粹宮一個在西六宮、一個在東六宮,貴妃從前在潛邸就與您不睦,如今太后娘娘也在宮裡了,她勢必更不喜於你,這時候去鍾粹宮無疑掉進了渾水裡,哪救得出海貴人?皇后娘娘是後宮之主,這事該她去!”

“管不了那麼多了!”青櫻執意,“今夜皇上歇在皇后娘娘的承乾宮,要請皇后就要請出皇上才行,何況皇上皇后與二阿哥三公主在壽康宮陪溫敬太后用膳,不知何時回承乾宮。再等下去,受了刑,海蘭今後還有何顏面在宮裡立足?”

即便外面下著大雪,天寒地凍的,青櫻被冷風刺激得一個激靈,攏緊了身上的披風,坐上轎子,與三寶、惢心急急往鍾粹宮方向趕,阿箬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行蹤。

晞月沒想到物證有了,人證也有了,海蘭居然半分不認,她氣急攻心,便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眸光冷冽審視著海蘭與侍女葉心。

邊上跪著不敢抬頭的香雲,面頰被打得起了紅腫,嘴角掛一絲血,正是她指認是海蘭偷了貴妃的紅籮炭。

葉心讓幾個小太監死死壓住雙手與上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瑟縮跪倒。

周圍人舉著火把照出海蘭臉上的驚慌恐懼,一雙赤腳覆蓋冰雪,青鍛繡喜鵲登梅的花盆底繡鞋隨意丟在雪地裡,如同它的主人此時一樣狼狽。

“嫻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