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爾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看向虛空:“回到我們的問題。

如果‘最終協議’的靈魂上傳或打撈真的出現意外,導致皇帝陛下的靈魂資訊部分或全部逸散入虛空……理論上,我們並非毫無辦法。

依靠帝國遺存的大型裝置,甚至塔維爾自身的某些特性,我們可以嘗試進行‘虛空打撈’。

但問題在於……”她輕輕嘆了口氣,“虛空宇宙,廣袤到無法想象。

在無數宇宙、無盡維度的資訊海洋中定位並打撈一個特定的靈魂碎片,無異於在星辰大海中尋找一粒特定沙子的特定原子。

那將耗費我們難以想象的時間、資源和運氣。這已經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機率和命運的賭博。”

“不過,”塔維爾話鋒一轉,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我們的皇帝陛下,他的靈魂本質早已超越了常規使徒,甚至超越了帝國檔案中記載的歷代皇帝。

他是目前所有皇帝中唯一一個後天皇帝,一個從碳基生命轉變成的使徒皇帝。”她的語氣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對知識和未知的純粹嚮往。

旁邊的獵殺感覺自己可憐的cpu大腦已經徹底過載冒煙了。

塔維爾那些名詞像冰雹一樣砸下來,每一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天書了。

“每個字我都認識,每個詞我也能思考過來,連起來是神馬意思?”

他放棄了思考,決定遵循本能,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呻吟。

再次把臉深深埋進臂彎裡,用實際行動表示“我聽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求放過”。

追獵看著獵殺的樣子,又看了看還在努力消化知識的編織,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帶著點無奈和縱容的笑意。

他再次開口,聲音平緩:“為了帝國的復興……虛空,你天天操持著這麼龐大的一盤棋,算計著每一個變數,甚至把自己都當作棋子押上去,真的……不累嗎?”

他的目光透過面具,落在虛空身上,似乎想穿透那身黑袍和麵具,看到對方真實的疲憊。

虛空沉默了片刻。

面具下,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整個房間只剩下塔維爾敲擊虛擬鍵盤的細微噼啪聲和能量裝置執行的微弱嗡鳴。

幾秒鐘後,虛空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追獵,你坐在這裡問我這個問題……你心中,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疑惑或者迷茫吧?”

他的話語像一把精準的解剖刀,直接點破了追獵平靜外表下的實質。

追獵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

他聳了聳肩,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不再言語。

只是將目光投向舷窗外深邃的星空,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深深吸引著他。

然而,在他的心底,無人能聽見的地方,一個冰冷而沉重的念頭在翻湧:

‘帝國的皇帝,被虛空本身孕育出的子嗣……他的靈魂,怎麼可能與我們這些由帝國技術製造的普通使徒一樣?

我們依賴的‘最終協議’,這套基於帝國技術、適用於將軍級甚至前代皇帝級使徒的規則,對他那源自虛空本源的靈魂,真的適用嗎?’

>‘或者說……只要這廣袤無垠的虛空宇宙還存在,只要構成一切基礎的虛空能還在流淌。

作為虛空意志直接衍生的‘子嗣’,他的存在本身就受到宇宙根源法則的庇護。

肉體破碎?靈魂破損?

這些對凡人、甚至對強大使徒而言的致命傷,對他而言,或許只是迴歸母體的短暫沉眠。

虛空宇宙,會本能地、自發地為他重塑身軀,補全靈魂。

就像大海會撫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