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埋怨著,手上卻不含糊,又是夾襖,又是外褂,又是狐裘,頭上還戴著一頂麂皮帽,外頭壓上一圈雪貂絨,毛茸茸,軟烘烘的,又保暖又好看。

眼見著自已都要被常鳳清“包圓兒”了,戚渙說什麼也不要穿他手上拿著的雀翎大氅。

又是裘衣,又是大氅,她還走的動路嗎?

不理會他,戚渙快步朝外走,幾個身穿玄色外袍,上頭點綴著銀色魚鱗甲片的侍衛們都是從銀甲衛中精挑細選貼身保護戚渙安危的。

見著陛下移步朝外走,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緊隨其後,護在其左右。

今年的雪下的真大,目之所及,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虞幼岐手上捻著一株紅梅,是那漫天雪地裡的唯一豔色。

只瞧她攜梅為劍,突刺,橫掃,飛身,凌轉,腳步穿移,像是靈動的舞步,手腕扭轉,花枝在身前挽出劍花,風雪與鮮豔的紅梅花瓣一起舞動,純澈的白,與與熱烈的紅交織在一起,迸發出冰與火的強烈對沖,給人帶來一場視覺盛宴。

隨著身體的大幅度動作,頭上纏發的髮簪掉落,一頭烏絲傾瀉而下,凌冽的寒風吹亂了虞幼岐的發,模糊了她的臉,卻擋不她雙眼令人生畏的寒光。

而後扭轉劍花,向後甩動手中的梅枝,勢畢。

手裡那株紅梅已了盡花瓣,只餘殘枝。寒風還在耳邊呼嘯著,漫天的大雪紛揚著飄落下來,落在虞幼岐的發上,身上。

她就靜靜地站在雪地裡,像棵凌霜傲雪的青松,髮絲亂舞,卻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四周寂靜一片,戚渙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心中湧泛出一股熱流,傳遞到四肢百骸。

身體有些顫抖,她難掩心底的澎湃,出手將身邊一位銀甲衛手中的佩劍抽出,對著虞幼岐的方向投擲了過去。

用盡全身的力氣扔出去,粗糙的劍柄摩擦著掌心的嫩肉,火辣辣的疼。

但是戚渙已經管不了這麼多,她氣息微喘,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在雪地中站著的虞幼岐。

只有常鳳清發覺了她手上的不對勁,立馬走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用手指將她的掌心攤開。

一片紅痕泛著血絲出現在常鳳清眼前,他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從懷裡掏出帕巾,動作輕柔地裹在戚渙的掌心處,自始至終戚渙都沒有在意他的動作,全神貫注地看著虞幼岐。

身邊的銀甲衛心裡感覺有些許的不對勁,未免太過親密了些,他們面面相覷,見戚渙都未有動作,也便不再開口。

許是陛下真心寵愛九千歲,二人親暱一些也在所難免。

虞幼岐循聲望過來,扔下手裡的殘枝,腳尖輕點,飛身接過空中的長劍,握住劍柄向前一揮。

“噌——”劍勢鏗鏘,破風而出,發出清脆的鳴響。

虞幼岐右腿斜出橫掃,捲起千堆雪潮,雪屑輕而柔,飄散在半空中,形成一道似濃似淡的“霧”,將整個人籠罩在其中,身子扭轉、迴旋,手中的長劍如靈蛇一般攪動婉轉。

手中冷硬的熟悉觸感喚醒了她舊時的記憶,那段自由又熱烈的時光,那個曾經自信又恣意的自已。

一朝劍舞過後,虞幼岐有些微喘,只叫心頭酣暢淋漓。

她臉頰泛紅,額頭上生出細密的汗,將那纏綿的烏髮勾連在臉頰兩側。

興奮過後是一陣的惶然,自已彷彿應當就該這般,而不是被困鎖在高院深牆之中,乞求那個男人多看她一眼。

還沒來得及深想,便聽見不遠處傳來清脆的掌聲。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1)’阿姐,的劍舞較之公孫大娘也不遑多讓啊!”戚渙正陶醉在方才虞幼岐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