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渙聽見阿姐入宮來看她,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立馬放射出光彩,作勢就要起身相迎,卻被常鳳清伸手攔了下來。
“外頭天寒地凍的,怎好就這樣子出去,”似是埋怨了一番,隨即扭頭看向還在聽候指令的太監,冷聲吩咐道,“還不快將丞相夫人請進來。”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沒一會兒虞幼岐滿帶著關心的臉就出現在戚渙眼前。
“阿姐你可來了,我都想你了——”
戚渙不顧常鳳清的阻攔,走上前去迎接,撲到虞幼岐懷裡,聞著她身上熟悉又溫暖的香味,下意識地撒著嬌。
常鳳清將這一景象看在眼裡,眉毛上挑,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視線轉移,用目光打量著站在一旁的虞幼岐。
虞幼岐身材高挑,比戚渙要高出大半個頭,伸出雙臂直接把小小一隻的幼妹摟在懷裡。
而後她雙手輕握著戚渙的雙臂,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個一番。
“怎的幾日不見,又聽聞你病了,這長清宮的宮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照顧不好?!”
虞幼岐自小愛習武,不光身材高挑結實,臉長得也英氣,此番板下臉來,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那張只是清秀的臉龐竟生出一股無端的魅力,叫人安心。
“阿姐不用擔心,我現下已經好多了,正巧我剛才在用膳,阿姐快來陪我一起。”
戚渙在虞幼岐面前從不自稱為“朕”,她小手拉著虞幼岐的大手將她帶到桌旁,而後掃了端坐在凳子上的常鳳清一眼,示意他滾到一邊去。
被眼刀掃了一下,常鳳清挑挑眉頭,怎麼著也沒想到這小皇帝翻臉比翻書還快。
沒辦法,只得起身給戚渙讓座,戚渙叫虞幼岐坐在常鳳清讓出的座位上,自已則坐回原地。
“陛下身嬌體貴的,也得當心著,瞧瞧才幾天,都瘦了。”虞幼岐滿臉的心疼,自她阿孃過世,她就與年幼的戚渙相依為命,阿孃臨終前叫自已好好照顧阿渙,可自已不爭氣,還叫阿渙替自已操心。
眉眼間溢生出愧疚,戚渙知曉她這是又在心底責怪著自已。
“我瞧著倒是沒什麼變化,”說著張開手臂,低頭打量了自已一番。
“瞧著棗泥山藥糕,我方才還用了兩塊,阿姐也嚐嚐——”她拿起一塊棗泥山藥糕湊到虞幼岐嘴邊,虞幼岐果真叫她這番舉動分散了注意力。
一旁呆站著看著二人舉動的常鳳清真的要被氣笑了,合著自已寒天凍地特地著人做的這些子點心全叫她借花獻佛,餵給別人了。
方才怎不央著自已也嘗一嘗,他可是一口都沒吃,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虞幼岐順著她的動作,將糕點含進嘴裡,入口即化,口感綿軟細膩。
“確實不錯,也能克化的動,只是不要貪食,當心積食,肚子又要痛了。”虞幼岐細心地提醒著她。
還記得那年冬日,除夕夜裡,她二人縮成一團,等著阿孃回來。
冷宮外皇上設著家宴,安排了社火花燈,噼裡啪啦作響,卻也不曾想自已還有一個女兒在荒無人煙的冷宮內挨餓受凍。
她倆餓的都受不了,這時候阿孃捧著兩大碗餃子回來,還熱氣騰騰的,小阿渙要把餃子喂到阿孃嘴裡,阿孃卻笑著推開,忙說自已吃過了。
小阿渙真是餓極了,一口氣吃了大半碗,可她人小,肚子也小,撐不了那麼多,晚上撐得睡不著,難受的只哼唧。
她和阿孃就輪番守著夜,替阿渙揉揉肚子,消消食。
那時候的日子雖清苦,但也快樂著,一晃阿孃都已經故去十多年,小阿渙也長大了,竟成了尊貴的陛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只是自已不爭氣,那年的元宵燈會,只那一眼便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