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悠妘聽及,陡然睜開了雙眼。

她不怕她所學武藝皆是錢厷所授的這個謊言有一日被揭穿。

她怕的是太子試圖與她共情,想與她通心意。

她是個替身,自不會想與他心意相通。

趙悠妘沒有回答太子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殿下送予臣妾毓石弓這個禮物,臣妾很是喜歡。”

她不想與太子分享任何有關她的過往,當然也包括她學射藝的過往。

不過,她面上端的是一副歡喜不已的模樣。

太子瞧著女人眉眼含笑的愜意模樣,不禁莞爾:“你喜歡就好。”

不知想到什麼,他又收斂了笑意,神情開始變得有些落寞,他抬眼望向遠處,這林子裡的羊腸小道彎彎繞繞通向之地,竟然不見盡頭。

就如他曾經空落落的心,無所依傍,無所寄託。

但這一刻,他似乎有了一些著落。

收回視線,他又看向懷中的女子,低聲道:“這是父皇送孤的禮物中,為數不多的沒有被那人搶了去的。”

聞言,趙悠妘頓了頓。

這樣矜貴驕傲、目下無塵的太子主動放下身段,放任自已在她面前提及過往的傷疤,想必很不容易吧,估計存了一些傾訴的心思。

太子對自已的太子妃已然慢慢卸下心防,還想與太子妃走得更近些。

可趙悠妘心裡卻始終銘記自已乃替身的身份。

太子如今這番,不過是,皆以為他的太子妃是璟都世家貴女的趙慧妘,先有能匹配他太子的身份才是他寵愛的前提吧;如若有一日,知道他寵幸的太子妃是個假的,是個從小不知貴家禮儀規矩的山野村姑,該會多麼痛心疾首,堂堂尊貴無比的太子竟然對一個粗俗不堪的村姑吐露心聲……

想想那場景,都令人打冷顫。

趙悠妘回神,裝不懂,不接茬,還故作打趣道:“那臣妾不是奪了殿下所愛了?”

聞言,太子失笑:“孤自是心甘情願的。”

之後,二人便不再言語。

男人悠悠地甩了下馬鞭,白馬載著二人往林子深處跑去。

山間的午後,日頭高照。

耳邊是“簌簌”的聲音,迎面而來的山風叫人舒爽得很。

快跑了一段,太子又揮鞭勒繩,馬的速度再次慢悠起來。

路過一個稍稍低矮些的叉子圓柏叢時。

突然傳來一陣清脆婉轉的鳥叫聲。

二人皆抬眼望去。

只見一隻通體正黃的黃鶯鳥停息在一個較粗的枝幹上,正朝著一個方向一下又一下鳴叫著。

不一會兒,鳴叫聲喚來另一隻黃鶯。

兩隻黃鶯並排站。

翠綠枝葉間一抹亮黃,瞧著心情莫名好。

只一剎那,兩隻黃鶯一下又一下輕啄彼此,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太子和趙悠妘的面色皆閃過一瞬的不自然。

可二人的眼神卻直直停留在那處,沒有挪開。

等反應過來,趙悠妘先一步移開視線。

而太子卻痴痴地笑了下。

他微微挑眉,趴到趙悠妘耳邊說了什麼。

趙悠妘驀地漲紅了臉,移開身子坐直,嬌嗔道:“殿下!”

青天白日,他竟然說出這種話,自已冷靜下來只怕也覺得太荒唐了些。

她只能掙脫他的懷抱,目視前方。

太子看著趙悠妘惱羞又嬌媚的模樣,原本只是逗弄逗弄她,卻不曾想真的起了心思。

他一把揪住韁繩,讓馬停下來,之後托住趙悠妘的細腰,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將女人舉起調轉個,讓她與自已面對面地跨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