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雖醒了,但貫穿百骸的巨大麻痛仍舊在折磨著他。

右手施了針,不再抖得那麼厲害,可仍舊不受控制地抖著。

他此時的狼狽和脆弱,被自已的太子妃瞧見,他感到無奈,又難堪。

該死的宿疾怎麼能在今晚發作!

他倔強地閉著雙眼,一時半會兒都不想睜開。

趙悠妘半蹲了下來,手肘撐在床榻邊,拉著太子的左手,回道:“臣妾的確被殿下嚇得半死!方才任臣妾如何叫喚,殿下都醒不過來,那一刻臣妾心焦如焚……擔心死了……”

不過片刻,女人似因著擔憂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早不是方才那個端莊、鎮定的太子妃了。

一旁的程太醫眼神躲閃了下,便連忙收拾藥箱。

張德慶看到太子妃的一番哭訴,嘴角微微扯了下。

太子睜開眼。

便瞧見自已的太子妃不再是方才站著俯視自已,而是蹲了下來,與自已平視。

莫名的,那種難堪的心境緩和了些。

太子忙安慰道:“孤沒事了,太子妃不要擔心。”

他還用餘光剜了一眼張德慶,意思再明顯不過,是在責問他為何不告訴太子妃自已這是宿疾發作,倒叫太子妃擔著如此的憂心。

張德慶接收到主子爺的意思,百口莫辯,他明明說了。

趙悠妘倒也不是全演戲。

得知是她給他吃了落花生粉,導致他發病,心裡到底是愧疚的。

趙悠妘摸了摸滿臉的淚水,她想這應該是愧疚在作祟吧。

*

翌日,整個陽侯宮熱鬧非凡。

宮殿旁邊的官道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奢華馬車,那些都是前來參加浴蘭宮宴的朝堂重臣和世家貴婦的馬車。

入了宮門,便可瞧見宮殿內被精心裝扮過,處處透著節慶氛圍。

宮廷侍從用幾十個大金瓶環繞著殿閣擺放起來,裡面插滿葵花、榴花、梔子等花簇,用以驅毒去邪;

天華殿接待朝臣的主殿還插著食盤架,擺設供奉艾虎、天師、山子等十數座,還將五色蒲絲、百草霜盛在四層的大盒中,裡面裝著珠翠、艾草、葵花和榴花等各種花朵,以及用珠翠做成的蜈蚣、蛇、蜥蜴、蠍等毒蟲。

巳時剛到,浴蘭盛宴開始。

皇帝先對后妃、群臣及內眷、內侍等進行封賞,賞賜之物是一個五彩線纏織花紋的符袋,裡面裝的各不一樣,有御扇、夏服、彩粽、金花等。

接著便是浴蘭午宴。

用膳過後,在天華殿西南方位的雲溯跑馬場舉行的射柳活動才是今日宴會的重中之重。

參加射柳比賽的男子皆換了勁裝入場。

而女眷們由一道道屏風隔開,玩著射粉粽子的遊戲。

玩樂之餘,她們還可以透過半透的屏風觀看場內的射柳比賽。

比賽場面相當火爆,一發萬人呼。

而此時,趙悠妘坐在亭內的玫瑰椅上卻有些難安。

上首坐著閔太后,旁邊是楊皇后。

趙悠妘老老實實地端坐著,餘光掃向對面的兩位姑娘。

一位是閔綰綰,一位是楊媗。

閔綰綰生得珠圓玉潤,悠然華美,面相瞧著和善。

而楊媗的確生得高挑,偏窄長的鵝蛋臉,有些硬朗的面部輪廓,眼型狹長,眼尾上挑,鼻樑高挺,唇形標準。

與閔綰綰一比較,楊媗的長相有明顯霸氣又風情萬種的既視感。

兩位美人,各有千秋。

上一世,皆沒能入太子府倒是可惜。

正想著,閔太后的視線投射過來:“太子妃,一會兒你領著她們倆各處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