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最後那把扇子時,朕不由又開啟扇面兒,看了看背面的題詞。

“伍胥山頭花滿林,石佛寺下水深深。妾似胥山長在眼,郎如石佛本無心”

這詞兒提的痴纏含情,寫的妾有意,郎無情的嗔怨。

朕方才見這遒勁的筆力,便以為這扇面兒焦鴻銘自已提的,可此刻再細看,便覺得不像了。

這字不似焦鴻銘往日上折的字。

詞,也不像是這個位可攝政的太傅大人所寫。

什麼樣的郎君,能讓這個大權在握的佞臣求而不得呢?

朕笑了一聲,“譁”的一聲合上了扇面,只覺自已夜半無事多疑思,連焦鴻銘的床笫之私都管上了。

真是無聊。

朕搖搖頭擱下扇子,緩步了走回臥榻旁,靠著夏至就睡下了。

明日還有許多事要辦,朕得好好養養精神。

此時朕住在太傅府中,想來皇后的手,一時半會兒也伸不進來。

如此,朕同夏至的性命,便暫時是無虞的。

照朕原有的計劃,朕如今得想個法子入仕才行。

太醫這個身份,說出去雖也算個官職,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有點兒身份的奴才。

朕不能一直頂著谷英章的皮活著,若想成事,朕一定得想個法子,讓焦鴻銘同朕做個保薦。

懷著這麼個心思,朕漸漸睡深了,睡夢之中,朕渾然不覺榻邊已站了故人。

月色順著窗欞流了進來,如紗如夢的光亮,落在了朕和來人身上。

......

晨起,夏至照例起的比朕早。

朕同她相處了這幾個月,早已曉得她平日裡那些瑣碎的習慣,比如她每天一睜眼,便要跳下榻去找水喝。

此刻朕閉著眼翻了個身,眼皮也不抬的道。

“水在小花廳裡,慢點喝”

夏至很有精神的“噢”了一聲,而後便噔噔噔的跑去喝水了。

朕又眯了半刻,睜眼下榻之時,天光已經大亮。

待步入小花廳後,朕便瞧見了兩個梳著童女髻的小丫頭,乍看也不過十五六的歲數。

這倆孩子倒是極有禮數,本來還在和夏至說笑,一見朕後,倒是齊齊行了個丫鬟禮。

“奴婢小柳見過太醫大人”

“奴婢春嬋見過太醫大人”

夏至拍了拍自已身邊的凳子,也道。

“夫君你快坐,小柳和春嬋給我們拿了好多好吃的!”

朕笑,抬手免了這兩個小丫頭的禮,落座之時,又格外多看了一眼那個叫小柳的丫頭。

怎麼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丫頭呢?錯覺麼?

吃飯間,夏至把自已昨日帶來的那個陶土罈子抱了出來,又從裡面撈出了七八隻醃好了的紅纓蘿蔔,非逼著小柳和春嬋嚐嚐她的手藝。

朕在一旁看著她笑,覺得這頓飯,吃的還算是有滋味。

飯罷已經到了晌午,夏日的晌午暑氣重,最容易叫人打瞌睡。

小黑丫頭早膳用多了米粥,此刻被午間的熱氣一擁,立時便困的睜不開眼了。

朕放了她回榻上補回籠覺,自已則從西廂中溜了出去。

朕站在院中略找了找方向,約莫估算了個大概的方位後,便矇頭往焦鴻銘的書房中走去。

京城大戶的宅院大都是一個模子修起來的。

朕所在是西廂,此處若被焦鴻銘拿來做客居,那東廂勢必就是他自已的居所了。

而通常,書房是不會離著居所太遠的。

一朝太傅,素日案頭雜事繁多,自然要找個離著臥榻近的地方打理公事。

朕這麼想著,腳步不由就加快了些,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