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痛癢一下,喉間的皮肉,被刀尖劃出一個針鼻兒大的口子。
然而,梅子驕只揮了這刀一下,就軟趴趴向後跌去。
朕抬頭看向客棧的屋頂。
只見一個戴著斗笠的女子站在廊簷翹角之上,身後是一盤巨大的白月亮。
朕捏了捏額角:“你給他扎的什麼針?”
斗笠女子從廊簷飛身而下,冷冷抱刀而站,目不斜視的對著朕。
“情意綿綿針”
朕“嘖”了一聲,不再搭理仵星星,只上前兩步,伸手抱起渾身酥軟的梅子驕,向著客棧走去。
這情意綿綿針,是朕早年間作的一個孽。
那時的朕剛及冠,旁學雜收的看了幾本醫書後,當即就覺得自已了不得了,怎麼看都覺得自已是個研學岐黃藥理的奇才。
於是立時就天南海北的尋了些藥材,左一撮兒右一撮兒的,搓出了百八十顆丸藥來。
結果可想而知,這些個彙集了天材地寶的丸藥,因著朕那狗屁不通的配藥法子,連個傷風都吃不好。
然,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百來顆丸藥裡,卻有一顆,比其餘九十九顆都爭氣。
許是因為這顆里加了十成十的蛇床子,是以梅子驕將這藥吃下後,反倒叫朕討了一個便宜。
自此以後,朕便根據不同的用法,為這藥取了許多名字。
好比丸藥就叫做情意綿綿丸,暗器就叫做情意綿綿針,下毒就叫做情意綿綿粉。
月光柔柔落了一室。
依朕看,今夜之月光,亦可喚作情意綿綿光。
仵星星抱臂倚在窗邊,神色依舊冷淡,似乎並不打算同朕共賞夜色。
不過,也罷。
她一個瞎丫頭,朕若逼著她陪朕賞月,彷彿也不太厚道。
梅子驕渾身癱軟的被朕擱在榻上。
朕垂眼看他,見他兩頰潮紅,眸中卻不混沌。
即便中了這情意綿綿,他卻也還是強撐著精神,緊緊盯著朕。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
“你 是 誰?”
朕伸手解了他領口的銅釦,又捋著他喉頭,替他順了順氣。
“這世上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敢對梅指揮使用藥?”
梅子驕張了張嘴,眼中由驚到懼,由懼到怖。
“你 沒 死”
朕垂下眼,緩緩俯下身下去,將自已的額頭貼著梅子驕的額頭,又用鼻尖兒蹭著他鼻尖兒,緩緩摩挲。
嘆息道。
“朕是天子,得天道庇佑,自然沒那麼容易死,梅卿,你且告訴朕,你為何要背棄朕,又為何要幫著皇后來殺太醫滅口,坐實朕暴病駕崩的事呢?”
朕的話還未說完,梅子驕的腮幫子就動了起來。
朕笑了一聲,抬手便卸了他的下巴,將他藏在齒間的一顆紅丸摳了出來。
“傻梅兒,你此刻自戕,已然是遲了,不若就好好同朕討饒說實話,朕或許還能念著你往日的好,讓你活的像個人些”
梅子驕見自已齒間的藥沒了,本來稱得上美豔的一張臉,竟似突然洩了氣一般,登時生了頹態。
“殺 了 我”
朕笑,伸手在他鼻子上颳了一下。
“想得美”
......
天亮前一刻,朕站在梅子驕榻前,狠狠伸了個懶腰。
此刻的梅子驕,已經有了些人彘的雛形。
一對白生生的膀子,被朕用繡春刀從肩頭砍下。
一雙筆直修長,擅使輕功的腿,也被朕順著腿根兒砍斷了。
朕不顧一室濃腥,對著空中招了招手,星星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