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回宿舍了?路壬考慮了下這個可能性,又覺得自已不該這麼關注別人,像個變態似的。可是,少年看向玻璃窗外已經模糊了世界的雨,還是不由自主產生了擔憂的情緒。這份感情來的無憑無據,或許是自已最近太關注這個人了。路壬想著,他還是坐在自已的課桌前,手指在三分鐘之前點開的小百合照片上停留許久,直到他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看見通訊器上的時間——他該去接木望津了。

他把那管草莓味的營養液放在上衣口袋裡。然後拿起原本靠牆放著的雨傘,原本附著著許多雨水,溼漉漉的雨傘放置的地上已經有了一小攤水。路壬猶豫片刻,最後轉身還是直接離開了教室。他看看時間後便加快腳步,在走廊上穿行,雨聲密集,即使是匆忙的腳步聲也被掩蓋了,少年在心中規劃了下去往學生會的路線。然後踏著雨水,舉起傘離開了教學樓。

所以路壬根本沒想到,自已會看見那抹白色的身影。渾身都變得溼漉漉的樂當歌彎著腰,捲起褲腳,踩在那灘混雜著泥的雨水裡雙手翻找著什麼,但似乎並沒有找到,於是路壬沒一會又看見這個人蹲了下去。陰沉沉的天空,打在傘上像是在打鼓,路壬的虎口都被震得有些疼痛,他站在原地,在這條去往學生會社團所在大樓的道路上動彈不得。什麼啊,這也是變成吳珂的奴隸要遭受的事情嗎?他想,明明自已心裡很清楚,其實這種事情可以說是願打願挨,而且樂當歌是有自已的目的才這麼做的,他想利用別人就不得不付出自已的代價。是的,他明明心裡清楚這些事情,可在看見被這樣對待的樂當歌還是感覺到絲絲憤怒。為什麼要接受這種事情呢?他想,可惜自已沒有任何立場向這個人發問。

天空依舊灰濛濛的,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潮溼的泥土和水汽混雜,冰冷的風穿過路壬的衣領,行走間濺起的雨水染溼小腿,他抿抿唇,最後還是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他站在蹲著的樂當歌身邊,那小小雨傘向著白髮的同學傾斜,替對方遮擋了砸在身上都有些疼痛的雨水。原本低著頭在泥水中搜尋什麼的樂當歌停止自已的動作,片刻才抬起臉看向旁邊出現的那雙鞋的主人,他看向路壬。而路壬注意到對方已經溼透的衣服,因為雨水黏在臉頰上的髮絲,和樂當歌那雙和整個雨季都格格不入,顏色鮮明的紅眼睛。

他們四目相對。

然後只是瞬間,路壬肉眼可見樂當歌的神情從興奮變得失落,白髮少年半垂下眼扭過頭,明明什麼都沒說,但路壬心裡明白,大概以為他會是木望津吧?畢竟樂當歌肯定不會對吳珂有這種情緒。真是抱歉啊我不是你的白月光,他在心裡吐槽,但那把雨傘依舊穩穩遮住了蹲在地上的樂當歌。雨水落在少年的後背和後腦,路壬想,沒想到雨水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但他神色如常,沒有因為樂當歌的模樣露出憐憫的表情,少年伸著手,然後用傘遮住了旁邊的同學。雨聲太大了,掩蓋住這不合理的尷尬和沉默。半個身體都在外面淋雨,路壬抬眼望向被雨幕模糊的前路,心想看來得讓木望津等自已了。

“……你在找什麼?”最後,路壬還是問了他。

“找主人的惡趣味,不知何時掉在路上的小飾品。”樂當歌說出這句話時候自已笑了下,他在這場雨裡格格不入,蒼白的手指沾染上汙泥。路壬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已應該說些什麼,“或許你該放棄那個賭約”又或者“欠款可以靠校外打工慢慢還清的”這種話?前者只是充滿著自以為是的勸告,後者又太過無力。對於貧窮的人來說,只是因為那麼點事情就要背上難以想象的欠款,他人的一件衣服才是他省吃儉用幾年的存款。這又怎麼讓人夠接受呢?

路壬只能垂眼看著他。大概對於樂當歌來說,自已也是值得憎恨的陌生人。是預設那些規定的欺凌者,是視而不見,是論壇上無聊八卦的一員。他咬了下唇瓣,